以前的五谷丰登虽然会以蓝天智能的名义去投标，但自身也会承接一些不大不小的项目。

    可收购之后五谷丰登不会再自己接项目，而蓝天智能的资质也不可能让张舒去维护，这就意味着，张舒最主要的工作，消失了。

    “所有证书都不维护了？营业执照、安全生产许可证，ISQ，还有我们费那么大力气办下来的设计资质和施工资质，都不维护了？”

    陆怡冷静的嗯了一声：“营业执照年检暂时还是要做的。”

    “那我们每年那么费力办的五大员证，找的建造师，也不要了？”

    “五大员蓝天智能有专门的人定期组织考试，建造师倒是要，但是只要一级的。”

    五谷丰登挂靠的建造师，基本都是二级。

    “那我干什么？”

    “你和陈莹两个刚好分个工，一个做人事和对接的工作，一个专心做行政。”陆怡轻叹了一声，“你现在哺乳期，工作清闲工资照拿还能多照顾家里，不好吗？”

    张舒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我在哺乳期，公司肯定就把我辞退了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沉默了半个上午的张舒突然冒出来了一句。

    三期妇女辞退的成本是普通员工的一倍，也不怪张舒这么说。

    陈莹认真想了想。

    “舒姐，这次裁员花了很多钱，以我们的工资和工龄，如果公司真想辞退的话，不会在意多花这一两万块的。”

    毕竟张舒的工资也就三千五。

    张舒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是被陈莹安慰到了还是嘲讽到了。

    “而且你宝宝还那么小，你前两天不是还跟我吐槽带娃累成狗了吗，要是工作也像以前那么累你身体也吃不消啊。”

    “也是，以前在医院挂盐水都要接工作电话，现在好了，旷工一个星期都没人发现。”

    “不吧，我还是能发现的……”

    张舒鹅鹅直笑，不过笑完又听陈莹也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有点焦虑，蓝天智能有人办资质，但他们也同样有HR啊，而且还有十几个HR，每个模块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我现在在五谷丰登还有点事做，但收购完之后我又要做什么呢？我一没学历二不是科班出身，蓝天智能会有我的位置吗？”

    陈莹顿了顿，又道。

    “我觉得陆总也有点焦虑，她在五谷丰登是部门总监，但去了蓝天智能人家肯定不会让她管部门的呀，还有我们其他管理层，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排。”

    “你操心这些干嘛？”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徐志强端着餐盘坐到了张舒旁边，十分自然地接过了两人的话头。

    “这些问题肯定确定收购之前就商量好了，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小罗罗操心。”

    陈莹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和徐志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陈杭也端着餐盘坐到了陈莹旁边的空位。

    “知道蓝天智能为什么会收购我们吗？”

    陈莹和张舒都摇了摇头。

    徐志强拍了拍餐桌，上半身往前靠了靠，小声道。

    “蓝天智能要改革，行业深耕，把业务分成了智慧城市、智慧交通、智慧医疗、智慧家居……好几个事业部。智慧城市刚好是其中相对弱的，而五谷丰登虽然小，却刚好特别擅长智慧城市。整个江城的智慧城市项目除了未来智能和匠心工程，就属五谷丰登做的最多。

    “未来智能和匠心工程都是上市公司，蓝天智能只有收购五谷丰登，才能最快拓展智慧城市这一块的业务。不然蓝天智能自己还合作了那么多和我们差不多规模的派遣公司，干嘛要收购我们不收购其他公司？

    “你们没发现裁员留下来的基本都是做过智慧城市项目的人吗？”

    陈莹和张舒都将信将疑地摇摇头。

    陈莹来五谷丰登还不到一年，虽然对公司的项目有一些了解，但哪些员工做过什么项目……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记得。

    张舒虽然来的时间比她长，但项目上的事也不可能烂熟于心。收购的事更是几乎没有接触，了解的还没陈莹多。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张舒奇道。

    “人缘好，知道的当然就多了。”

    张舒翻了个白眼。

    陈杭吸了口奶茶。

    “前段时间我们和蓝天智能的人一起投标，听他们经理说的。”

    蓝天智能的管理层说的，看来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你们说的事业部是什么意思？”陈莹忙又问。

    徐志强只爱八卦不耐烦解释，张舒既爱八卦又有耐心，只可惜对这事也不甚了解。

    陈杭看了陈莹一眼，想了想道。

    “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不同的部门，只不过事业部之间不是以岗位职能来划分，而是以业务来划分。而且每个事业部都会有自己独立的架构和运营体系……比如说我吧，等收购之后，我应该会成为蓝天智能智慧城市事业部设计部的主任设计师，专做智慧城市这一块的项目深化设计，以前的医院项目、别墅家装这些都不会再接触了。”

    “那我和舒姐就是智慧城市事业部人事行政部的人事和行政？五谷丰登的员工过去之后还是在一块，工作也和之前不会有太大变化？陆总还是我的领导？”

    陈杭耸了耸肩，徐志强则是摇了摇头。

    “那谁知道。”

    现阶段整个五谷丰登的员工最好奇和就是收购的事情，但凡有超过两个员工聚在一起聊天，十句之内必会聊到收购相关的事情上。

    可蓝天智能的员工对此却不甚关心，至少陈莹过去办事的时候从来没听到过蓝天智能的员工讨论过收购的事。

    在又一次收到蓝天智能的社保对账单之后，陈莹撸起不存在的袖子，摩拳擦掌去了蓝天智能。

    她到的时候，贺穗正在和同事谈昨天晚上的同城热搜。

    也不知道是夏天人更容易心浮气躁，还是这世界本就不如想象中安宁，天气一热，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就多了，上个月刚爆出有顾客因为五毛钱砍了餐厅老板，这个月又是醉汉当街拖走陌生女子意图女干淫，周围无一人阻拦。

    这些阴间新闻吓得五谷丰登单身的女孩子集体下单买了大电棒说要天天带身上，不过这份谨慎能维持几天，那就说不好了。

    听到陈莹叫自己，贺穗从旁边同事的工位上收回脖子，将目光埋进了自己面前的电脑里。

    陈莹将最新一个月的账单甩到了贺穗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