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也大半夜跑……你住这吗？”
“出差回家路过这里。”陈杭看了一眼陈莹手里的大电棒，又追问了一遍。“你不是住公司旁边吗？大半夜的什么要紧的事跨江跑到这边来？”
“额，朋友找。不早了，你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
陈杭不由分说地将陈莹推进了副驾。
“大半夜哪有车？你打算在路边站到明天早上吗？”
“怎么会，等等还是有……”
陈杭啪的一声甩上车门，关上车窗，系好安全带，又丢给了陈莹一条毯子。
“什么朋友大半夜跑这么远来见，男朋友？”
“与你无关。”
“约完会都不知道送你回家？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不知道吗？”
“……”
“大半夜把一个女孩子扔马路上，垃圾堆里捡的男朋友还不扔？”
陈莹无语：“不是男朋友，女的。闺蜜被变态跟踪了，家里没人，又没有其他离得近的朋友，没办法才给我打电话求助的。”
陈杭顿了一下。
“她没办法，你去就有办法了？让变态转移注意力跟踪你的办法吗？以为带根棍子就能打变态了，你怎么那么能呢？”
“……”
“遇到变态不会报警吗？大半夜拖自己的漂亮闺蜜下水？垃圾堆里捡的闺蜜还是扔了吧。”
陈莹有点恼火。
“对方只是远远跟踪又没有动作报警有什么用啊？不找朋友求助还能怎么办？要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找亲近的人求助，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关你什么事啊要你在这评判别人。”
“没有男性朋友吗非要找一个女的？她危险你就不危险了？就算真的没男性朋友，这么晚了把你叫过去用完就不管了？她自己刚刚遭遇变态跟踪，就不担心你出去也遇到变态吗？那附近上个月才发生过当街弓虽女干，是你没脑子还是她没脑子？”
“能不能不要站在上帝视角去评判别人？她不像你阅历丰富，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没崩溃就不错了，一时之间哪里想得了那么多？说到底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生的哪门子气？管好自己老婆孩子就行，女同事的事你少管。”
刚刚还争辩激烈的车厢陷入了突兀的沉默之中，直到驶过过江大桥，陈莹将车窗摇下一条缝，靠在一边看着江灯。
“对不起。”陈杭先道歉了。
陈莹的性子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刚刚还恼火陈杭管的宽说的多，这会对方道歉了，她又觉得自己有点过激了。
“我也有不对，你担心我还大半夜绕路送我回家，我不该怼你的。”
陈杭嗯了一声，没有对陈莹的话有更多的表示，陈莹也没有再说话。
沉默一直持续到行程的终点。
陈杭将人送到单元楼下，陈莹向他道了谢，也只得到“嗯”的一声回复。
楼道里有两层灯坏了，陈莹闭紧嘴巴打着手机电筒埋头跑着上楼，到门口时壮着胆子回头望了一眼，迅速开门、开灯、关门，然后举着电棒把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门后头都检查了一遍。才舒了一口气，回卧室把门反锁上。
陈莹走到窗边，探头朝下望了一眼，正对上陈杭凝视的目光。
陈莹猛地缩了回去。
十二月的时候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扬雪，下班的时候，陈莹在公司门口遇到了陈杭。
“听说今年的年会要和蓝天智能一起办？”
陈莹点头，又摇头。
也不能算是和蓝天智能一起办，因为过来参会的只有疑似后期要并入智慧城市事业部的那几十号人。
再加一个言总。
五谷丰登是不可能追着蓝天智能的人排练年会节目的，又不能光让自己公司的人表演蓝天智能的人当观众，所以今年干脆不排节目只表彰吃饭，陈莹和张舒也可以少点事儿。
“酒店选好了吗？”
“没呢。”
陆怡想包个高档西餐店，张舒推荐了一家烤肉店，陈莹建议去自助餐厅，方婷觉得还是和以前一样去个正常的大酒店就行。
四个人四个想法，目前还没统一意见。
两人淋着雪行至岔路口，本该分道扬镳的陈杭却跟着陈莹拐进了小路。
陈莹刚准备提醒，陈杭却一把将她拉到了路边。
“小心。”
一辆三轮车贴着两人刚刚走的地方开了过去。
陈莹的目光随着三轮车远走，再抬头时，又对上了陈杭的凝视。
陈莹连忙撇过头。
“我要离职了。”陈杭突然开口。
陈莹猛地抬起头，本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沉默的垂下了脑袋。
“下个星期就走。”
“嗯。”
“去未来智能。”
“哦。”
“你别来。”
“……好。”
陈杭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了看左右，然后笑了笑。
“好像走错路了，怎么到这来了。”
他退出小路，朝陈莹挥了挥手，脚步轻快的回到了原本的康庄大道。
陈莹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默默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小路。
在错误的道路上止步便等于进步，这样的道理，成年人都应该明白。
陈杭说走就走，从秦总到到王总再到言总轮着找他谈话，甚至给出了一个极其可观的薪资想要挽留，却丝毫动摇不了他的坚定。
最后一天，陈莹给陈杭办完离职手续，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又转向窗外，看着他背着电脑包绕到停车扬。
十二月的冬日，阳光灿烂。
停车扬外，陈杭若有所感地回过头，朝陈莹挥了挥手，笑着说了声“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