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莹记得他大学时候是不抽烟的。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莹低下头，把下半张脸埋进了高领毛衣里，目不斜视的冷脸贴着另一边的墙壁绕过。
错身而过的时候，周扬“嗤”了一声。
“还以为你躲厕所哭去了。”
陈莹脚步一顿。
“你有什么好让我哭的？”
周扬又吐了一口气，将烟头按熄在灭烟筒上的烟灰缸里，又冷笑了一声。
“那是，我就是死了你都不会流一滴眼泪。”
陈莹没接话，拾起步子就要离开。
周扬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有那么讨厌我吗？QQ拉黑电话拉黑，同学会知道我要来你就不去，那么不想见我吗？你不想见我，我偏要来。你看到我想当做没看见，我偏不如你的愿。”
周扬眼眶有些泛红，开口时居然还带了几分委屈。
“陈莹，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陈莹一身的脾气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浇了下去。
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每一次周扬跟她示好之后陈莹都辗转难眠，纠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可每一次周扬和别人的亲密互动又会让陈莹心烦气躁，恼火自己的自作多情。
尽管这样，在周扬突然恋爱的时候陈莹也想过，是不是自己说话太冲，是不是周扬冲动之下故意气自己。
但谁会为了赌气去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谈恋爱呢？
软弱时觉得所有事情或许都有隐情，清醒之后却又更加痛恨自己的软弱。
“没有不喜欢。”
陈莹小声自言自语。
像是习惯性的辩驳，又好像抱着某种难以启齿的侥幸。
周扬一愣。
刚才好像突然聋了，现在又好像突然哑了，满满的情绪在一瞬间好像长了翅膀飞走了。
她刚刚说什么？再问一遍？
不。
不行。
没有任何供陈莹反应和反悔的余地，陌生而热烈的气息带着烟草味侵占了她的口鼻。
喘不过气。
想要呼吸，周围的空气却全部都被掠夺，从缝隙里抢来的那一点点氧气里全都写着同一个名字——周扬。
陈莹想，烟味可真呛啊。
呛得她想哭。
周扬的烟是为谁抽的，他的吻技是跟谁练的，这样霸道的强取豪夺又是哄谁的时候学的？
她果然还是讨厌抽烟的男生。
周扬离开了陈莹的唇，逆着泪痕往上吻住了她的眼睛。
“哭什么呀？我的吻技很差吗？”
“烟味，呛。”
吻技好不好也不是和我练的。
“以后不抽了，今天就开始戒烟。”
周扬低头抵住陈莹的额头，蹭了蹭她的鼻子，一声又一声喊着她的名字。
“陈莹。”
“陈莹。”
“陈莹。”
“是你说喜欢我的，你不是讨厌我，你喜欢我。”
陈莹再次窒息。
周扬的吻落下来就没完没了，光亲不够，还想打包带走，陈莹张牙舞爪地比划了半天，周扬才反应过来。
哦，包没拿。
周扬抓着陈莹的手回了同学聚会的包厢，在一双双玩味起哄的目光中提起她座位上的包，又目中无人地抓着陈莹离开。
老破小路窄不太好停车，周扬随便找了个空位把车停下，拉着陈莹上了楼。都不等她把钥匙从锁眼里拔出来，就直接将人推进屋抵在墙上吻住。
陈莹伸着手挣扎了好几次，周扬才脱离了半秒战扬去把门关上。
接着立刻将人打横抱起来，在一室一厅的简陋布局中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卧室。
“陈莹，我要你。”
没有开灯，周扬借着月光一层层剥开她的伪装，一寸寸攻城略地，探寻她灵魂深处隐蔽的痛苦和极乐。
陈莹的眼泪巴巴地往下掉。
“怎么又哭了？”周扬停了下来，“我弄疼你了？”
陈莹吸了吸鼻子。
“嫌你脏，我有处男情结。”
“……”
周扬无奈地揉了揉陈莹的头发。
“我只有过你一个。”
“骗人。”
这才第一晚就该动的不该动的都动了，和前任在一起两年多，要说什么都没发生过，狗都不信。
“陈莹，我没骗你。我长到二十四岁，只喜欢过你一个。”
“骗人。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要和别人谈恋爱？而且一谈就是两年多，骗子，我才不相信你。”
“是你说的，我就是找别人谈恋爱你也不在意，你还说我恶心。我讨好你那么久，你不但对我一个好脸色都没有，还骂我。陈莹，我也有尊严，我也有脾气啊。”
“你讨好我什么了。对我的讨好就是三心二意，今天陪何月下棋喂猫，明天和张雨萌散步吃夜宵，后天和林安琪间接接吻，想起来了又来逗逗我，你这叫讨好吗？”
周扬见陈莹越说哭得越厉害，连解释都来不及了，只能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不哭了好不好？我承认我年轻时候对异性有点缺乏边界感，但都是她们主动的啊。而且间接接吻是什么鬼？不管直接间接我都只吻过你一个。”
“用同一个勺子吃苹果还不叫间接接吻吗？”
“我不记得有这种事，你又是听谁传的。”周扬叹了口气，捧着陈莹的脸亲了亲她的眼睛。“吃醋吃这么厉害，明明喜欢我都喜欢的不行了还骂我骂那么凶。陈莹，你心真狠。如果你不藏的这么深，我们也不会错过了四年。”
“明明都怪你，你能跟别人送玫瑰当众表白，对我就只会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我没跟她表白，我只是问她做不做我女朋友。而且……你对我那么冷漠，我的示好你一点回应都不给，跟你表白，我怎么敢啊。”
表白这种事情，对有的人来说，若非胜券在握便是破釜沉舟。
而当时的陈莹之于周扬，尚不属于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
“那……那也怪你，怪你三心二意处处留情。我不想像何月一样整天为了你身边的女人痛苦发疯，我也不想像林安琪她们那样整天为了抢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我讨厌那样。
“我要的男人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从头发丝到心脏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如果做不到，周扬，我宁愿和你永远都是陌路。”
周扬深刻体会到了，陈莹不是水做的，她也不是石头做的，她是冰做的。
冰融化了就是水，他一边擦，陈莹一边化。
要是没融化，这块冰不仅比石头还硬，还冷得吓人。
哦，而且还会骂人，骂的可狠了。
“什么都做了才立规矩是不是晚了点？好了陈莹，你别哭了，我知道错了。陈莹，我爱你，我跟你保证，以后我身边除了你，一只母蚊子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