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分数外，她的着急还关于那晚从文嘉慧那里得知的那个谣言。

    帮于佳音送信的那个下午距离现在已经过去近一个月，虽然盛券有段时间不在，但他回来的那几天是有机会知道这样的谣言的。不管知不知道，廖沉都有点害怕盛券误会她。

    她纠结来纠结去，决定在回学校拿各校各校招生和志愿填报资料的那天去找一下盛券。她有个自私的想法是，通过那个传言试探一下盛券对她的内心想法。

    许久未见，她还很想知道他高考前那些天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烦心事，他的意愿是哪一所学校，自己还有没有荣幸和他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她内心有一堆想法想当面对他不吐不快。

    她觉得转去文科班后的两年半其实有点漫长。有好多个课间她都呆呆地站在走廊上，目光直直地望向对面的方向；还有好多次她就这么看着他送的奖牌，莫名其妙又开始发呆；好多次一遇到自己解不出来的数学题，就又想到了盛券。

    那个所谓的“约定”根本就是她自作多情怎么办？

    高考结束后，她还是没有勇气跟他挑明心意怎么办？

    以后各奔东西，他们之间再无联系怎么办？

    他在他的前途里遇见了一个比她勇敢太多、及时向他表白心意的人怎么办？

    无言的时光里，他真的就这么淡忘了一个叫廖沉的人怎么办？

    乱七八糟。

    她不希望是这样。

    廖沉这么想着，越到后面越觉得，自己对他的小心思，像极了下水道里想窥见天光的老鼠，每一次探出头来又迅速缩了回去。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赋予这个无人知晓的秘密的意义，是不是真的存在。

    回家的这几天，廖沉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因为这些事情进入负荷状态了。

    “真是个疯子。”廖沉自己腹诽着自己。

    南市的高考出分时间是考完后第七天的中午十二点。因为学校要求所有高考生要在下午一点前回学校拿回志愿填报的资料书，廖沉打算先去学校把资料给领了。

    廖景瑞是和她一块儿去市区里的。因为今天是廖景瑞去市里的医院做常规检查的日子。廖景瑞不想和自己的父母去，廖沉的婶婶便委托了廖沉让她领完资料后陪着去一趟医院。

    乘车到了学校门口，廖沉让廖景瑞跟着他进到校园里面坐着等她。廖沉去办公室领完资料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了，班主任着急知道她的高考成绩，便让她坐在办公室里等一下，到时间了查完成绩可以直接告诉他。

    廖沉只得说好，给廖景瑞发了条消息说可能还得等一会儿，让他先在校园里转转。

    廖沉内心感到焦急。因为盛券。她刚才路过很多来领资料的学生，但都不是盛券。她还没有见到盛券。

    这让她心中升起一缕不安。

    犹豫了一下，她站起来，跟班主任说了句出去找个人很快就会回来，便跑出了办公室。

    高二的学生已经搬进了原本高三上课的楼层，所以廖沉没有去教室，而是直奔三楼原本八班班主任的办公室，如果盛券来了，那他一定就在办公室领取资料。

    廖沉猜对了一半。盛券确实就在办公室领取资料，但不是8班班主任的办公室。八班班主任今天家里有些紧急事情要处理，没来学校，便把资料搬到了他们数学老师的办公室，让学生们到一楼文印室旁边的数学办公室去领取。

    盛券在一楼。

    廖沉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错开。她跑到三楼办公室发现里面来来往往很多来领取资料的学生。但那一群人里，她看遍了也没有发现没有盛券的身影。

    她指尖有些发凉。她想着盛券可能已经领过了，或是他还没有来，等一下查完分自己还可以再来看一下，便绞着手又回到了自己班班主任的办公室。

    成绩出来了。班主任因为她考了630分一直在乐呵个不停，嘴里念叨着“这个分数可不愁报不了好学校”。

    对于成绩廖沉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去找盛券。听班主任在旁边唠叨了几句说填报志愿的注意事项后，廖沉便向班主任道了别，撒腿跑向三楼八班班主任的办公室。

    当再次确认办公室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依旧没有那个人的身影时，廖沉的心沉到了谷底，眼睛有些发酸。

    她预想过见不到的情况。她以为哪怕她真的很不幸没有见到那个人，她不过是会失落、会难过。

    但她没想到她现在会完全处于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

    这次没有见到，她想不出自己还可以在什么情况下再见到盛券。京都吗？可是现在盛券的情况她一点也不知道。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翻出了手机找到了盛券的微信。

    和他的聊天记录只停留在高三那年的互道新年快乐。

    她犹豫了一下，指尖颤抖着打下了字：“你今天来领资料了吗？”

    她自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开启话题，她的心思不会显得露骨。

    可她等了很久也没有收到回复。

    廖沉稳了稳呼吸，给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廖景瑞发了消息，两人在校园长廊里会合后便一起走向校门口。廖景瑞看到廖沉的神色不是很好，以为她考差了，不敢开口问她考了多少分，只和她说了等一下要去市医院的哪栋楼哪个医生那里做检查。

    廖沉和廖景瑞很快就在校门口打上了车。

    如果说时机总爱搞怪，那廖沉应该可以说被耍得不轻。

    他们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盛券从校门口旁边的警卫处里出来了。

    他领完资料后就出到校门口站着，仔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一个进出校门口的人都看得出他在等人。但谁都不知道他在等谁。

    门卫处的大爷看他背着书包在门口站了挺久，问他等的人还没来吗。

    盛券礼貌道：“大爷，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来了还是走了，我再等等看吧。”

    大爷看他个大方爽朗的学生模样，冲他招招手让他把书包放下来慢慢等。

    盛券听了大爷的话，把书包放进了旁边的警卫室。

    也就是那一两分钟，他从警卫室里出来时，廖沉和廖景瑞已经出了校门口，打到了去往医院的车。

    约莫二十分钟后，一个年轻后生走到了他面前，“还没等到吗？飞机快赶不上了，先走吧。”

    盛券往校门内望去。已经接近下午一点，来领取资料的毕业生已经很少，稀稀拉拉的人群里，一个都不是他要等的人。

    少年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一丝失落。他敛眸，对盛钰说：“走吧。”

    廖沉和廖景瑞做完检查从医院回来路上的心情像当时的天气一样，阴沉沉的，还下着雨。廖沉第一次觉得这雨下得那么烦人。

    关于盛券的事情她还没缓过来，廖景瑞这边的检查结果也让她一阵忧心。他的心理评估报告的数值从之前的54升到了61，已经偏向中度抑郁，药物治疗已经是必然的了。

    廖沉没有向廖景瑞表露自己的过多情绪，用正常的语气叮嘱他好好吃药，有什么事情跟她讲，她会帮忙一起解决。廖景瑞低着头闷闷地答应着。

    廖沉也不过多揣摩他的内心想法，快回到她家的时候对廖景瑞说：“现在下着大雨，你回去可能会被淋湿，今晚就先不要回去了吧？在我家吃个饭，住一晚。”

    看到他有点犹豫又补充说：“不用觉得不自在，我爸妈今天有工作，不回来住。”

    廖景瑞这才小声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