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张涛的时候，他已经跑出了疯人院。
张涛的衣服里有一张信，具体的说明了院长杀人的时间和方法，还留着一部手机，上面有院长肢解人的视频。
证据确凿，院长还在抵赖，“不是我，这件事都是护士长逼着我做的……”
护士长也怒了，“你一个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口口声声都是我逼的你，我有逼你跟我上床？我有逼你跟我怀上孩子？”
院长被带走的时候扭头看了一下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千刀万剐了。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实习的护士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晚上总能听到有人在哭，走近一看什么都没有，就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冯冬说他被灌了药，现在药效渐渐过了，他的腿被打着石膏，现在挪动全靠轮椅。
我推着他去了那个楼梯口，现在是白天，楼梯口的阴暗处站着很多鬼魂。
冯冬让我拿出香炉，他还坐在轮椅上艰难的点燃了符纸，“你们受苦了，害死你们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我拿出红盖头，“如果你们不想留在这里了，就把这个盖在头上，那样你们就可以永远的离开这里了。”
有几个阴魂盖完盖头就消失了，我看到了那天给我指路，让我出去的阴魂。
我见他比其他的阴魂聪明些，知道通风口能出去。
“谢谢你。”我说。
他拿起红盖头，“我是小唐。当年我也是这里的医生，我知道了院长的秘密之后就被杀了。”
他低下头，指着自己脖子上的裂口，“那个畜生用电锯把我的头锯了下来，趁着我还没有断气的时候……”
他似乎还活在那天的痛苦里，“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噩梦，唯一的噩梦却做了一辈子……谢谢你们。”
而后，他又把红盖头还给我，“我还有一个心愿。”
第二天我听陆经理说，“那个院长疯了，在看守所里闹着喊着求饶命。反正判了枪毙，算是便宜他了……”
张叔轻轻夹起一块排骨给冯冬，“好孩子，多吃点。”
我瞧着张叔一点也不吃惊，于是就问，“张叔，您当初让我们去，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也夹起一块排骨丢到冯冬的碗里，“我听小唐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张叔面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筷子却落到桌子上，他也不管筷子，站起来就说自己吃饱了，不想吃了。
我继续说道，“是你让我们撞破了院长杀人的秘密，还让小唐给我们指路。最后你放过了张涛，那是你们的约定。”
张叔不淡定了，“我没有，我哪是那么聪明的人呢……”
我拍着桌子站起来，“张叔，我敬你是张叔，可你也不能这样算计我们。我们在地下室差点丢了小命，还有，冯冬的腿都断了……”
陆经理扭头皱着眉头，“老张，你怎么能这么缺德？”
张叔终于说了实话，“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年了，冯冬这小子腿脚好，能跑出来的……”
“胡闹！”陆经理气得脸都红了，“老张，你怎么能是这种人？你太自私了，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害人？”
“我能怎么办？小唐需要人救，这丫头需要渡化阴魂，正好让她去嘛。越是凶险的地方，胜算就越大，你看看她，这不是好好活着回来了……”
这件事之后陆经理跟老张闹掰了，第二天张叔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陆经理甚至都没有出去送送他，我听冯冬说以往他走，都是冯冬开车。
可是他现在腿断了，陆经理也不想送他，他一个人提着行李包走出去的。
这里不好打车，公交车班次也少，他估计得走很远的路……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对张叔都无感。
他这个人太会算计了，如果那天我跟冯冬的运气差一点，我们就会跟小唐一样成为院长手下活活被锯下头颅的鬼……
冯冬这几天瘦了很多，坐在轮椅上，上厕所都不方便。
“小嫣，你猜猜我腿这样怎么拉屎？”冯冬一脸得意。
我将他的轮椅转了一个圈，“怎么，学会用嘴拉了？”
他挥着手一副嫌弃我恶心的样子，“你这小姑娘真是……”
见我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说，“你看过《叶问》没有，就是单腿蹲下，然后在单腿站起来，老牛逼了。”
……
接下来的几天，我还是在给尸体化妆，不过这几天都很清闲。
冯冬会过来喊我推他去厕所，一会又喊我推着他去吃饭。
好像冯冬的人生就只会吃饭和上厕所。
一天下来，我累的够呛。
冯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张钞票，“小费，管够。”
于是我脸上挤出笑脸，“好好好，你说去哪里我就推你去哪里。”
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冯冬手指着火葬扬门口，“往东边去，那边有个烧烤摊，可好吃了。”
我撒开手，“大爷，那边多远，我推你过去，我不累死了。”
“不是”冯冬解释，“陆经理开车，我们一起吃烧烤。他说我们去这一趟，要给我们接风洗尘。他问我想吃什么，让食堂给我们做，我说烧烤，他都同意了。”
“可是我不想吃。”
“小嫣，去嘛，我……”突然冯冬痛苦的捂着腿，“你看！”
他卷起裤子，露出大腿上的淤青，一大片……
“你看，都是你掐的，你得对我负责吧。”
我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鬼？你当时成傻子了，我不掐你，你能恢复神志？”
冯冬气得脸红，“那用得着你掐么？药效一会就过去了。”
……
到了地方，冯冬点了很多吃的，还问陆经理，“你喜欢吃什么？”
陆经理不喜欢吃烧烤，只是敷衍他，“你点你喜欢吃的就好，我随意，我吃点烤面包就行。”
等串串上来，陆经理发现烤面包上涂了厚厚的炼乳，他失望的把烤面包递给我，“小嫣啊，多吃点。”
我知道陆经理不能吃甜的东西，于是欣然接着，“谢谢。”
冯冬满足的吃起羊肉串来，只吃了两口就砸吧嘴巴，“不地道，一点也没有羊肉的味，这肉一看就是猪肉，真是以次充好，黑心商家……”
冯冬又拿起牛肉串吃了一口，“啧啧啧，黑心商家，真是什么肉都给我们吃……”
直到陆经理也吃了一口，看着铁签子看了很久，喝了一口白开水，然后看着我，“小嫣啊，你吃过这个肉没有？”
我摇头，手里举着烤面包，“我这个还没吃完呢。”
我见陆经理好像有话要说，就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