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文可以感受到阮溥的愤怒，他隔着电话都听见阮溥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然后呢？”沈相文没问他们受没受伤，阮溥全家带着胖子和胖子母亲都在一起，问受没受伤就纯是废话了。

    “没办法，丧尸太多，我们只能又住了一宿，想着过一天丧尸应该会少一些，结果醒来一看，少是少了，但还是出不去门，就那数量少不少影响不大。胖子最后用我妈的手机放了个广扬舞舞曲，包在枕头里扔对面楼下去了，我们门口的丧尸才少了一些，就赶紧出来往你家跑了！”阮溥说到这喝了口水。

    “结果到了你家小区门口那特么丧尸就跟扎堆似的，你知道老子费了多大劲才进了小区，本来还挺高兴你家楼下没啥丧尸，结果到了你家发现你压根就不在。胖子的意思是你可能出去找食物或者是找水去了，我们就商量着在这等等，顺便也收集收集物资，万一就能碰到你呢。结果现在不行了，胖子怕手机再等就没信号了，就说今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我不踏实，忍不住先给你打一个，还真特么联系上了，你他吗到底跑哪去了？也不知道......”

    阮溥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沈相文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特么跟谁打电话呢？”

    “我联系上相文了。”阮溥声音很兴奋。

    “我操，让我说几句！”胖子一把抢过手机：“相文，怎么样？在哪呢？我们在你家，离你那近不近？我们去找你？”

    “我在乐雅别墅，来这都有几天了，离我家小区大概四五公里，我来的时候路上丧尸不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你这样，今天先养精蓄锐，明天我去接你们，咱们一起搬过来，这边丧尸也很少，而且地理位置和环境都不错，我们见了面再说。”

    沈相文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今天时间已经有点晚了，这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比较多，外面丧尸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老话说的好：夜路走多了容易见鬼，而且沈相文今天也比较疲累了，休息一天明天再出发更安全一些。

    不能冲动，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楚晴柔、阮溥、胖子、还有叔叔阿姨们，现在容不得他冲动，叔叔阿姨年纪大了，真有什么危险根本没什么抵抗能力，就算跑，他们的体力也跟不上了。

    还有胖子，沈相文虽然没说，但是他一直都很认同阮溥的观点，胖子跑起来可能还不如叔叔阿姨的速度呢。

    那一身肉估计都够一个片区的丧尸吃饱喝足的了，沈相文联想到自己啃了这么多天的面包都没吃过几顿肉，他觉得不合适，被丧尸逼成现在这样了，还大晚上出门，那不是上赶着往门上送么？

    不对，是推着胖子上赶着往门上送。

    咋的？自己淋过雨，所以要给别人撑伞？

    自己吃不上肉，所以提着胖子给丧尸送货上门？

    沈相文怎么想晚上出门都不合适。

    跟阮溥和胖子约好他明天一早出发，他们在家收拾好物资等他到，他去带他们回来。

    沈相文晚上格外的兴奋，兴奋的一直都睡不着，明天就要跟兄弟重聚了，有点太激动，他没怎么注意到楚晴柔的情绪变化。

    楚晴柔也替沈相文开心，人生有这么两个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不忍扫了沈相文的兴，但是她现在确实是睡不着了。

    每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尹浩临死前那双圆睁的双目就死死的盯着自己，她仿佛能听到鬼魂的索命。

    她反复的深呼吸，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罪有应得，是他有错在先，自己只是正当防卫。

    可是每次闭上眼睛，那圆睁的双目就在自己面前，直至后来楚晴柔就算睁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可能是真的忍不住了，楚晴柔轻轻的呼唤沈相文：“你睡了么？”

    “没睡呢还”沈相文回复的很快，语气满是欢快和期待：“怎么了？想要去洗手间？”

    “不是，我...我...”楚晴柔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

    沈相文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坐起身体，看着躺在床上的楚晴柔：“你还好么？怎么了？”

    “我...我...”楚晴柔的语气带着哭腔：“我好害怕。”

    沈相文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边，借着窗外的月色向楚晴柔脸上看去，只看见楚晴柔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满含泪水，枕头已经被打湿了一片。

    “你怎么了？”沈相文蹲下身子看着楚晴柔的眼睛：“害怕什么？跟我说说呗！”

    “那个人...那个人一直在看着我！”楚晴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努力的克制自己，小声的呜咽起来。

    沈相文起初有一点懵，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楚晴柔说的是尹浩。

    都是法治社会的三好青年，第一次杀人，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尹浩临死前的眼神，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提防的沈相文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却被自己的‘人质’一刀抬走。

    那双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愤怒、怨恨。

    是不是还有后悔呢？

    沈相文不知道怎么开导楚晴柔，说什么？他是罪有应得？你杀的是一个人渣，不用有心理负担？

    就算杀一头猪可能好多人都要缓一阵子，更何况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管是罪大恶极，还是积德行善，身体里流淌的都是鲜红的血液。

    罪人就可以被随便屠杀么？

    杀一个罪人心里就不会有负担么？

    沈相文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坐在楚晴柔的床边，一边轻拍着楚晴柔的肩膀，一边柔声的说：“没事，睡吧，睡吧，我在这呢！”

    就这样过了好久，楚晴柔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沈相文终于带给了她一丝安心，终于沉沉的睡去。

    沈相文怕她半夜惊醒，也没再躺回自己铺在地上的被窝里，就这么坐在楚晴柔的床边。

    是啊，不管怎样，正常人杀人应该都会有不安，甚至是恐惧的吧？

    可是自己呢？

    自己今天白天明明也杀掉了两个人啊！

    为什么自己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