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青烟和妙善两人似乎是默认了，只要有尸体送上乱葬岗，妙善便会等两天再上山，虽然穆家侍卫是隔着七八天就会的送一两具尸体过来，尸身遍体伤痕血肉模糊，很明显是被折磨而死。顾青烟和妙善一起将尸体拖到平坦处，妙善帮忙脱去尸体衣服后，剩下的便全交给了顾青烟。

    顾青烟最开始除了开膛破肚外，只能简单的处理着尸体身上的伤口，做一些简单的拼接组合，将尸体被打折的骨头拼接好，尽量让尸体看起来完整，后来手上动作越来越熟练，开始练习对肌肤肌肉伤口的缝合，尸体血管经络的衔接，还有内脏器官的观察等，顾青烟了解的越多对自己的要求就越严格，她不停的重复练习着，以让自己对人体足够的了解和熟悉，对细节精益求精。

    顾青烟除了整理尸体以外，她每日依旧会拼一具完整人骨出来，只是挖坑埋坟立碑这些事情是妙善在做，这已经是她和妙善每日必做的事情，若是有尸体上来那几天，他会提前挖好坑准备在那里，而顾青烟则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了解那些尸体。

    最近，顾青烟在查看尸体的时候，看着那些伤口和尸体情况，她想着在医馆看诊下来后写的第二份药方，想着或许自己可以尝试着用那些药材调制出一些药丸，她一直很想尝试用一下那些有猛烈毒性的药材，顾青烟觉得只要能掌握精准用量，足够了解药性，再和其他的药物匹配调和药性，肯定能比一般的药物治疗的效用好很多。

    几天后顾青烟看着手中的药丸，又看着笼子里那只不过巴掌大的老鼠，内心纠结挣扎着，最后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将药裹在食物里放在了笼子里，老鼠见着食物是来者不拒，不消片刻就全部吃完了，这是顾青烟花钱小伙伴帮忙抓来的，看着眼前棕色皮毛黄牙利齿的老鼠，她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年幼时曾在睡觉的时候被老鼠咬破了脚趾，而后她便对这小东西产生了阴影。

    如果可以顾青烟是不会跟老鼠呆在同一个地方的，所以她来乱葬岗后驱虫鼠的药粉洒的十分的勤勉。只是她也不忍心拿其他的小动物来喂药，对她来说老鼠的负罪感没有那么高，就当是为民除害了，顾青烟心想着大不了最后给它也立个碑，算是为她的医术而献身。

    “辛苦你们了。。。”顾青烟冲笼子里吱吱叫的老鼠自言自语的说道。

    最开始顾青烟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瞒着妙善的，在他早课的不在乱葬岗的时候，她才会把药拿出来喂食，然后观察老鼠的状态，再调整药方，因为她的药带着巨大的毒性，有些就是毒药，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有许多死去的老鼠，开始的时候一天甚至几十只，顾青烟虽然给那些死去老鼠及时埋了立上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难受，如果这些是人呢？

    因此，顾青烟总觉着自己身上的杀戮太重，刚开始她偶尔会去寒山寺坐坐，后来是基本就在门外站站，总是一大早上乱葬岗趁着天黑忙完便往回走，有时候甚至故意躲着妙善，偶尔跟他也不过是匆匆一面，将从家里食物和香火钱给到他，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这日，顾青烟一如往常早早就来了乱葬岗，只是刚到万人坑便看见妙善早已经来了，他盘坐在蒲团上似乎兀自打坐，顾青烟将手上拎着的东西立马往身后藏去，心中有些疑惑他这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你来了？”即便是顾青烟动作再轻，妙善也察觉到她到来，睁开眼睛看着她。

    “呵呵，那个，你今日怎得这么早就上来了。。。”顾青烟尴尬的笑了笑，边说边往一旁快步走去，想绕过他赶紧将手中笼子藏起来。

    “师傅说好些日子没见着你，让我上来看看你都在忙些什么？”妙善看着顾青烟缓缓说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最近他也觉得顾青烟很是奇怪，经常上来乱葬岗来的时候都鲜少看到她的人影，刚开始还没太在意，后来才发现她好像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嗯，那个，你都知道的啊。。。”顾青烟故意很忙的样子对妙善说道。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妙善走到她面前逼视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后就在四周查看起来，看着妙善的身影，顾青烟心中突突的狂跳着，是紧张不已，她甚至比爹爹抓包自己还心虚。

    “那些是怎么回事儿？。。。。”妙善突然指着一处角落里被隐藏起来的土包，他不记得自己在这处挖了坑。

    “就，就尸体啊。。。”顾青烟心虚的不敢看妙善，挠了挠头回答道，那头墨色的发丝是更显凌乱了。

    “不是。。。”妙善摇头看着顾青烟，他在等她说实话。

    “。。。。。”顾青烟看着妙善，心中如万鼓擂动，这下真完了，她神色为难不已，他若是知道自己得所作所为，该是很难再容忍她了吧。

    “吱吱吱吱。。。。”笼子里的老鼠不合时宜的叫起来，顾青烟立马挡在前面。

    “那是什么？”妙善眯着眼睛看着顾青烟问道。

    “没什么。就几只老鼠而已。。。。”顾青烟讪讪的答道。

    “老鼠？”妙善面色疑惑，走到顾青烟面前，将她拉开后，看到笼子里还真是有十多只老鼠被关在笼子。

    “。。。。。”顾青烟紧张的搓着手。

    “你抓老鼠做什么？”妙善不解的看着顾青烟，难道这些日子是因为抓老鼠所以躲着他。

    “嗯。。。那个。。。那个，我最近在试药，药性有点大，所以他们。。。”顾青烟知道这事情终是瞒不过了，支支吾吾的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毕竟若是自己瞒过这一次，之后还的躲躲藏藏的，索性不如现在就将多有的事情说个清楚。

    “试药。。。。。”妙善看着顾青烟，简直是前所未闻，她这脑袋还真是什么都能想得出来，只是他心中却是平静不已，觉得发生再不可思议的事情，对于顾青烟来说都在情理之中。

    “嗯，就是药性没有掌握好，所以这些天死了好多老鼠，不过，我都有好好的埋了它们，还给想立碑来着，就是害怕被你发现了。。。。”顾青烟弱弱的说道。

    “。。。。。”妙善依旧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们最忌讳杀生，也知道这样不对，若是。。。若是你见不得这些，那我以后不来此处便是。。。”顾青烟又说道。

    妙善看着眼前的女孩，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躲着自己了，原来是怕自己介意，可是她试药的话不是为了救人才去做的吗？想起她破人胸膛的理所应当，现在同样也是为了心中的信念，却对在自己手中逝去的生命心怀愧意，这些日子早出晚归怕也是不想让自己看见那一幕，顾虑着自己的感受，一个人悄悄的将那些小东西的尸体埋起来，对这样小小的生命都小心翼翼又心怀敬意，她啊还真是一个复杂让人看不明白的人。

    “若是为救人，那便无碍，我多念几遍往生咒便是。。。”妙善看着顾青烟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认真的说道。

    “你不怪我？”顾青烟看见妙善那没有起伏的神色，有些不安和疑惑，小心翼翼开口试探着问道。

    “不怪。。。。”妙善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你不怕我害人啊？我用的这些可都是有剧毒的。。。”顾青烟会心一笑，眉眼一挑又开口说道。

    妙善看着顾青烟眼睛毫不怀疑的肯定说到“你不会。。。。”

    “那万一我用毒害人，你会怎么样？”顾青烟又继续追问道，只是问完她就低下了头没有看妙善她也在心中思考着这个问题，只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听见他回答，抬头却发现妙善正盯着她，眼神坚定不已。

    “你不会。。。”妙善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坚定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