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野道：“我当然知道了。上古时期有一对夫妻，叫干将莫邪，二人在这山上铸造了两把宝剑，就起名叫干将莫邪。后来的皇帝当官的都想得到这两把宝剑，时间一长，这两把宝剑就各自散落，再也没凑在一起。到了大唐朝，有个姓王的财主，散尽家财，四处寻找，过了好些年才把这两把宝剑又凑齐了。这位前辈因此遭了灾，江湖上朝廷上，多少人追杀逮捕这位前辈，只为夺得这两个宝贝。于是他带着干将莫邪回到莫干山，不做财主当上隐士了，藏在深山老林里，自己参悟了好些年，靠着干将莫邪，研究出一套七十二式“莫干剑法”，出山把那些人都打败了，倒不杀了他们，只都给打伤了。”

    萧羽生道：“这位王老前辈宅心仁厚，并不以武嗜命，是我们习武人的楷模。”

    金大野说得出神，连绵不绝，借着功夫顿了顿，又说道：“因为其中有很多朝廷官员派来的捕快兵丁。”

    萧羽生面露尴尬，问道：“那后来呢？”

    “光棍难斗势力，王老前辈不堪其扰，最后归顺到什么节度使那里，还把干将莫邪献给了他。王老前辈就随着军队，凭着那七二手剑法，把反叛当地的江湖好汉和土匪刁民都给平了。那个节度使论功行赏，竟把干将莫邪又赏给了他。王老前辈背着干将莫邪，二次上得莫干山，创立了莫干派，专门给节度使培养会剑法的精兵。就这样过了十多年，也有许多达官显贵，招揽王老前辈的弟子作个手下侍卫，莫干派的名声就越来越大，在朝廷和江湖上都站住了。再后来一代传一代，就到了咱们这。”

    萧羽生点了点头，道：“不错。可惜时运不济，武林势微，贵派渐渐没落，远不如前了。”

    金大野道：“话是这么说，兴许日后再出个高人，莫干还能立起来。”

    萧羽生又问道：“那师兄可知道干将莫邪那两把宝剑的去向？”

    金大野道：“听师父说，是有个皇帝叫钱镠，在钱塘地带建了个吴越国，不但给莫干重修门庭，对掌门加官进爵，而且封赐莫干为“天下第一派”，直接震慑江湖，多少人仰慕来投，让咱们又兴盛了数十年。这皇帝做的不错，爱民如子，兴修水利，把钱塘地带治理的国富民强。当时的掌门把这些事看在眼里，对钱镠十分认可，便将干将莫邪献给了他。这两把宝剑本来就出自吴越古国，到了他的手上，给他家的皇位又添了理由，坐的更稳。不知多少年，又变了天，吴越国被灭，干将莫邪又不知去向，到现在也没出现。”

    萧羽生微颤肩头，眼眶一震，心中暗想：“嗯？这和师父与我们所说的全然不同。为何师父师叔所言有差，其中定有原因。只是这金师兄性情直率，倘若我将师父所言悉数说出，他疑惑之际，去问师叔，恐再生出变故，两相尴尬，便如何是好。”当下便决定搪塞此事，日后寻得机会，询问师父其中缘由。

    金大野见他并不发言，便又说道：“师弟，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师伯没给你们说过不成？”

    萧羽生道：“我知道这些过往。不过我拜师较晚，不曾听师父亲口说过此事，都是师兄们与我闲谈时有所提及，自是没有金师兄讲的详细，所以我才深有思考，怠慢了师兄，请您见谅。”

    金大野说道：“自家师兄弟不要老婆婆妈妈的，那你倒快说说，“血光宝剑”是怎么与咱们有甚渊源，你为何又问那干将莫邪的事。”

    萧羽生轻轻一笑，握住金大野的右手，道：“小弟常年走镖，只听江湖上传言那血光宝剑同干将莫邪，皆出自钱塘一带名工巧匠之手，以为二者出自同人，今日一听师兄所说，那干莫可比贼人血刀精巧的多，我想绝无可能。”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金师兄实是慷慨之士，能与小弟悉数尽言，甚为感动。今日扬上我全无尊敬之意，恐伤了师兄，想来惭愧万分啊。”

    金大野迅速把手抽回，怒道：“休要再婆婆妈妈，倒显得生疏。我认你个兄弟，日后叫我大哥便是，一口一个师兄，听得心烦！”

    萧羽生笑道：“是是是，小弟糊涂了，大哥在上，小弟给大哥施礼。”说罢，便要躬身要拜。

    金大野双手相搀，二人对视一笑，各有舒心。

    正在此时，东房有个人跑了过来，道：“师兄，受伤的十余师兄弟伤处不重，拔出飞刀，皆抹了刀伤药。如今气色好转，有几个已能下床行走。”

    金大野道：“太好了，走，兄弟，我们去瞧瞧。”

    二人来到东房，见到有几个伤者躺在床上，胸口用布带包着，显是伤情较为严重，但仍是气色红润，神态大好。再看其余多数，皆坐站在房中，攀谈惬意。

    萧羽生瞧得清楚，这些中飞刀的师兄弟，刀伤皆未深入骨头，只停于皮肉，所以并无大碍。他不由得望向金大野，说道：“太奇怪了。”

    金大野道：“怎么了兄弟，发现了什么？”

    萧羽生道：“那时我与那贼人交手之时，能感受到他内力深厚。按说他射出的飞刀必当力度沉重。可现下看众师兄弟的伤口，止在皮肉，那贼人似乎有意手下留。”

    金大野大惊，道：“这么说来，狗贼真是古怪，大闹咱门派，却手下留情，临了又挥刀大开杀戒，哪有这般道理？”

    萧羽生亦是不解，没了想法。

    夕阳西下，黄沙漫地。远远望去，山峦上绿树披上一层红装。迷蒙郊野，更添思绪。萧羽生坐在半山腰的石阶上，兀自思考。

    说是思考，无非是消磨岁月，虚度光阴。萧羽生一介武夫，安于现命，腰间这把剑，上不能安定天下，下不能劫富济贫，只有讨日子奔波罢了。一旦有得独处，便百感上头。

    山路崎岖，萧羽生坐的石阶，在山路曲折处。他忽听得前方拐角处砰砰作响，声音不大，片刻间一只灰野兔跳到萧羽生的脚前。

    萧羽生看得清奇，那野兔也是一惊。它忙把身子转过，往回跳走。突然腿上一松，身子往前一倾，摔到下一个台阶，前腿马上点住重心，后腿一蹬，飞也似的急拐弯，消失在萧羽生道视野当中。

    萧羽生会心一笑，觉得有趣。刹那间笑容全无，眉头紧皱，竟想起早时那贼人的身法，想道：“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