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着昭景宫内的一切,前世她曾来过这里,这里还是和前世一样,清简但是温暖。
看着不像一国之后的寝宫,倒像一个舒适的家。
前世宋雾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深深喜欢上了这里。
这里看着比任何地方都要让她安心。
可是……
沈祁杀进宫门那天,这里遍地鲜血,皇后也倒在了满殿的狼藉中。
“宋雾?”
一道温柔的嗓音将宋雾从思绪中拉了出来,皇后眉眼柔和,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来,将这个换上。”说着皇后就准备去拉宋雾的手。
宋雾下意识的躲开了。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全是血迹的小手。
……她的手脏。
“洗干净就好——”皇后却并不恼,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一般,拉着她的小手将她引到水盆前,细细为她擦拭手上的血迹。
“你是第二个帮我净手的人。”宋雾没意识到自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失措的看着皇后。
这是大大的冒犯,皇后她……
“那本宫可是很幸运呢。”皇后看了宋雾一眼,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语气还带着淡淡的宠溺。
宋雾低下头,不敢去看身边那个和蔼可亲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作何反应。
她从没遇到过这样对她的……长辈。
宋雾换上皇后拿来的衣服,当她从屋里走出来时,明显看到皇后眼角湿润了一瞬。
她立刻察觉到是这衣服的问题。
她换上时就发现了,这衣服的针脚细密平滑,不像是宫里的绣女赶制出来的。
“宋小姐有所不知,咱们娘娘每年都会按节气给宁安公主亲手做上一套衣服,想不到宋小姐穿着正正好呢。”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谨秋说道,语气很是感慨。
宋雾想起来了,宁安公主,皇后夭折了的嫡公主。
“衣服做了就是拿来穿的。”皇后站起身走到宋雾身边,满意的点了点头,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宋小姐可否转两圈给本宫瞧瞧?”
宋雾听话的转了两圈,皇后的眼角更加湿润,谨秋心疼自家主子,忙上前轻轻安抚。
“娘娘别伤心。”皇后的袖角垂到宋雾眼前,她想了想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那袖子,小声道。
“好孩子。”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摸了摸宋雾的头。
直到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宋雾脑子仍时不时的闪过刚刚与皇后在昭景宫短暂相处的种种细节。
她不由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脸上有一丝迷茫恍惚。
这就是一个母亲给女儿亲手做的衣服吗?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宋雾掀开车帘,硕大冰凉的“宋国公府”四个大字映入她的眼帘。
原来是她到宋国公府了。
宋长延下车后,回头狠狠剜了宋雾一眼,拂袖走了进去。
宋殊凛也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宋雾垂眸,想必今日陛下是准备正式宣旨为宋殊凛授职的,可是因为她,原本宋国公府胸有成竹的旨意不了了之了。
宋长延带着几人直接走进了祠堂。
宋雾走进去,不合时宜的想到,宋宛夕没来到这里之前,这里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还不快跪下!”见宋雾愣神,宋长延忍无可忍,“来人!去把家法拿来!”
“父亲,何至于如此?”宋殊城道,他去看宋殊凛,见宋殊凛眉头紧蹙,又叫了一声,“大哥——”
“父亲,今日之事并非雾儿的错。”宋殊凛开口,声线紧绷。
“不是她的错?”宋长延提高声音道,“你可知今日陛下是要正式给你授职的!可你看看都现在了,有个屁没有?还不都是因为她!”
“……”宋殊凛不说话了,宋家三兄弟皆是面色凝重。
“父亲说的对,都是宋雾连累了大哥,宋雾愿意受罚。”宋雾跪在地上道。
反正宋长延今天都是铁了心要打她的,她又何必与他们拉扯。
况且她一向都知道,凡是涉及了宋国公府利益的事情,宋殊凛都是不会好说话,她还不如主动服软,只当讨个乖罢了。
“哼!你倒识趣!”宋长延不愿看她,背过身去。
下人将鞭子拿了上来,宋长延沉声道,“行刑吧。”
耳边传来鞭子呼啸而起的风声,宋雾闭上了眼睛。
“啪——”随着鞭子打在皮肉的声音响起,宋雾却没感觉到任何痛。
她睁开眼睛,却见上方宋殊城竟然徒手替她挡住了鞭子。
“父亲,若要说错,雾儿的招式都是我教的,那我也有错,我替雾儿受罚!”宋殊城跪到地上道。
“殊城你……”宋长延气岔,“好好好,你皮糙肉厚,愿意挨打是吧,那你就一起挨吧!打!”
“父亲!”宋殊凛出声阻止,语气里隐含着怒气,“父亲闹够了没有?!”
“我闹……”宋长延指着宋殊凛鼻子道,“为父都是为你好!怎么?难道你不想入朝?!”
“父亲若真要为我好,日后就聪明些吧——”宋殊凛似乎已经忍到极致,目光沉沉,“今日父亲在大殿上不问缘由就要给雾儿定罪,难道也是为了我好?若不是雾儿聪明,一步步示弱引导让苏家率先无可辩驳,你以为苏家会那么容易罢休?!”
宋长延被宋殊凛的样子惊到了,他有些心虚的别开眼神。
“还有,我是想入朝,但只要我想,我就有无数的机会,不必斤斤计较这一回!”
“你糊涂!”宋长延只觉的宋殊凛是在说气话,当即又训斥起来,“你以为入朝授职的机会是街上的大白菜,你想要就能有的?她斩了人家的子孙跟!苏家已经和咱们家结了仇,以后只会给你使绊子,是你在陛下身边待得多,还是他苏朝见陛下见的多?”
“我看你是没经过官扬,不知所谓!”宋长延丢下重重一句。
宋殊凛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突来的变化并没叫宋雾有多大的惊讶,她很清楚,不管她重生多少次,不管她如何的示弱讨好,宋长延对她的厌恶甚至是恨都不会减轻半分。
而宋殊凛和宋殊城对她的态度或许有所转变,但前提是她要一直听话,不能触及他们一丝的利益。
现在他们站出来看似是在为她求情,其实不过是也知道宋雾有些被迁怒,不愿自己为兄为男的脸面和自尊心受损罢了。
若要这样,宋雾宁肯自己被结结实实的打上一顿,也不想受他们这些别扭心思作祟的怜悯。
她看了一眼宋长延,看来她得推她这个父亲一把了。
“大哥,二哥——”宋雾轻轻出声,眼中含泪,“是我不好,我……”
宋雾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成功彻底点燃宋长延心里的那根火线。
“是!就是你!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宋长延一把从下人手中夺过鞭子,狠狠抽在宋雾身上。
宋殊凛和宋殊城还想上前,宋殊深拦住他们,摇了摇头,两人便攥紧拳头,不再动作。
当第一道鞭子打在身上时,宋雾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痛,而是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扯裂时的懊恼。
她该换了这身衣服才是啊……
懊恼过后便是刺骨的痛。
一鞭……
两鞭……
……
宋雾的脸色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