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青梅跟着沈听竹,因她们在布坊耽搁太久,车夫驾着车回去了,所以主仆二人只能走回去。
此时皇城街道空旷,不见行人,四周寂静,只隐约传来几声布谷啼叫。
青梅提着灯笼,走在旁边给沈听竹照明。灯笼摇摇晃晃,烛光忽明忽灭,无端令人胆寒。
青梅搂住胳膊,小声道:小姐,我们走快些吧。”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知何处传来打更声,似近似远,听得分外清晰。
沈听竹耳朵微动,敏锐捕捉到铜锣声下一丝杂音。
这声音不对!
下一秒,
“咻—————”箭矢划破虚空,朝着她们二人射来。
“闪开!”沈听竹把青梅往旁边一推,侧身避开。
箭矢穿破灯笼,将它狠狠钉在后面的柱上 ,发出“嗡嗡”震颤。
“小姐,你没事吧!”,青梅撞到墙上,挣扎想要起身,脚却扭到了,痛得要命。
沈听竹躲在柱后,观察四周:“我没事,你自己找个地方藏好。”
青梅麻溜地缩到角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小姐,你加油!”
一批又一批黑衣刺客从四面八方冒出,层层包围住沈听竹藏身的地方,不断逼近。
沈听竹简单扫视来人,目测大概有二三十人,装束统一,训练有素,明显是早有预谋。
沈听竹心下冷笑:苏禾儿,你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啊!
花这么大手笔仅仅只为杀她这样一个柔弱无辜的世家小姐。
还真是抬举她了。
瞧这情形,硬拼必死无疑,更何况青梅还在她背后躲着,绝不能让他们伤到她。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沈听竹扔出一个烟雾弹,随即借柱子一蹬,飞身跳到屋檐之上,留下一句“有本事就来追我!”
一阵烟雾过去,沈听竹人影消失在原地。
刺客A道:“现在怎么办?”
刺客B道:“还看什么,追啊!”
黑衣刺客纷纷朝沈听竹逃跑的的方向追去。
皇城房梁高低起伏,紧密相连,先是出现轻巧的脚步声,紧随其后便是一阵接一阵沉闷的声音。
十几个来回过去,沈听竹的速度明显变慢,身后刺客却是速度不减,仍死死追她,不断缩短二者之间的距离。
沈听竹回头朝刺客喊道:“苏禾儿给你多少钱杀我,我给你们十倍!”
刺客沉默,追她。
沈听竹也沉默,跑路。
双方竟然保持着诡异的和谐。
沈听竹呼吸紧促,眼睛却是分外明亮。
她还是太弱了,仅凭自己的拳脚功夫,根本打不过这么多人,何况对方还是有备而来。
可纵使今日要命丧于此,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她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沈听竹停住了,转身正面刺客,眼神是视死如归般的坚毅决然。
刺客剑指沈听竹:“沈姑娘,今日你注定难逃一死!”
沈听竹忽而笑了,笑得讽刺:“我的母亲还真是大费周章,为了杀我派了这么多人。”
“别废话,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让我们动手,选一个吧!”
沈听竹眉眼桀骜,声音清朗:“都不。”
“给我上,格杀勿论!”刺客如洪般拔刀砍向沈听竹。
沈听竹握紧拳头,一只脚往后一伸,做格斗姿势。
这时,屋檐边缘的瓦片突然松动,掉了下去。
沈听竹后腿落空,不受控制后仰,也跟着掉下去。
“砰——————”
屋下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轿子,沈听竹砸了下去,轿子破了个大洞,她顺势落了进去。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身下反而是柔软的触感。
沈听竹睁眼望去,眼前男子一袭白衣,肤白胜雪,墨发半束,一双眼似笑非笑看着她,眼角红痣也随之起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此话形容他,再贴切不过。
可美中不足的是,他坐在轮椅上。而她,坐在他腿上。
沈听竹心里浮现出一个久远而又不太久远的名字:【楼淮之】
楼淮之轻笑道:“姑娘,你认识我?”
沈听竹摇头,神情冷漠:“不认识。今日是第一次见。”
下一秒,她翻身到楼淮之的轮椅后,掐住他前颈。
故人重逢,合该是喜悦,再不济也会寒暄几句,可像他们这般,却是罕见。
楼淮之无奈叹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闭嘴。”沈听竹冷冷道。
“轰———”一声,马车彻底散架。
马车前一玄衣带刀侍卫见楼淮之被俘,佩剑出鞘,“主子!”
楼淮之摇头道:“惊风,退下。”
惊风看向楼淮之,又看向他身后的陌生女人,犹疑不决,“主子,我……”
沈听竹掐在楼淮之脖间的力道加大,威胁道:“没听到你主子说什么吗,再不退开我就杀了他!”
可还没等不到他让开,刺客从四方跃下,团团包围住他们。
惊风拔出长剑,护在楼淮之身前。
沈听竹看向楼淮之,朝刺客喊道:“他和我是一伙的,杀我先杀他!”
楼淮之:“……”
惊风怒目而视:“谁和你是一伙的。”
沈听竹淡淡道:“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
惊风:“你!”
楼淮之好言规劝:“姑娘,你这样做不合礼法……”
“闭嘴。”
刺客也暂时被沈听竹的话唬住了,一时难以决断。
刺客A道:“杀还是不杀?”
刺客B道:“磨磨唧唧的,杀一个是杀,杀两个还是杀,而且还是个瘸子,怕个屁。”
刺客A点头:“此言有理!”
说罢刺客冲上前,目的明确的砍向沈听竹。可楼淮之被沈听竹掐着,惊风无奈,只能护住他们二人。
惊风招式干脆狠辣,丝毫不拖泥带水,虽一人与二三十人缠斗,却能不落下风。没有十几年的训练,绝不可能如此。
沈听竹看着惊风,若有所思。
不出一刻,他们周围便躺满了尸体,尽数被屠,无一活口。
惊风收回长剑,望向沈听竹道:“现在可以放开我的主子了吗?”
沈听竹松开手,垂眸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楼淮之,神色不明。
她心里说道:【再也不见,楼淮之】
飞身离开。
惊风瞧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真没礼貌,连句谢谢也不说。”
楼淮之指尖轻敲着轮椅的扶手,“惊风,你刚听见她说话了吗?”
惊风翻了个白眼:“听见了,她说“他和我是一伙的,杀我先杀他””
楼淮之笑意愈发温柔:“真是个奇怪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