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堆着一个木箱,看起来似乎也是新的,木头颜色并不深。
整个屋子透露着久无人住的枯寂,细细一闻,还能在空气中闻到放过很久的木柴味。
姜桐对这个味道很熟悉,她之前在李家,睡的就是柴房隔出的小房间。
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伴着一股腐朽木头的味道入睡、
她心里有些疑惑,赵榆难道之前住的不是这个房间吗?没等她想明白,屋外进来几个包着头巾的妇人。
其中一人眼神带着明显地打量,姜桐心下有些不喜,她见惯了旁人异样的眼光,练就了一副辨别善意和恶意的本事。
这人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
“这就是新娘子吧,怎么称呼?”
姜桐低垂眉眼,轻声回答:“我姓姜,单名一个桐,桐花的桐。”
听说是因为她娘生她的时候,旁边正好有一树油桐花开了,所以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姜桐啊,我是赵榆的亲生母亲,外面正热闹,我们进来陪你说说话。”
母亲?
姜桐没忍住抬眼瞧了瞧说话的妇人,正是方才打量她的人,姜桐有些不知所措。
提亲那日怎么没见过呢?
她张着嘴正为难怎么称呼的时候,旁边另一个妇人嗤笑一声,“你叫她三婶就是,我是你大伯娘,我姓王。”
“你家赵榆过继给了他二伯,以后你喊他做爹就是,至于娘,他都没娶亲,你就不用喊了。”
被当着面这样拆台,吴桂花竟然也不恼,“你大伯娘说的是。”
姜桐听见这些原委,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乖巧喊了人:“大伯娘,三婶。”
至于另外几人,也顺着介绍,一一喊过去。
“外面还不知道要忙多久,我先去厨房给你煮碗面,垫垫肚子。”
王氏不仅自家走了,还拉走了吴桂花。
吴桂花被她扯着走出房门,手上一甩,两人分开来。
“我说大嫂是不是有点太过了,生怕我为难新媳妇呢?”
王氏从前在家当大姐,出嫁了也是大嫂,说话自带话语权,“弟妹多担待,我这是怕外面忙不过来,你好歹是婶子,多照应照应。”
吴桂花冷哼一声,难得听见王氏示弱,她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那我就去看看吧。”
王氏目送她离开,才往厨房去,等她将吃食送去新房后,又顺带领走了屋里陪着说话的人。
先不说外面就要开席了,大家在屋里也没心思聊天,就是人家愿意,新媳妇也放不开啊。
谁能在一众陌生亲戚长辈的目光中,面不改色独自吃东西啊?
都是从新媳妇过来的,多一分体谅。
姜桐确实对王氏充满了感激,就她今天的观察来看,大伯娘是个值得相处的人。
面对自己依旧黄黑的脸颊,没有露出丝毫讶异的神情,还热情周到,她收到了初到婆家的第一份善意。
她一边蹲在矮桌前吸溜着雪白的面条,一边在心里对王氏好一顿夸赞。
满满一碗面条,她吃得干干静静,连带碗里的汤都一滴不剩。
她真的饿了,面条太香了,她还能再吃一碗!
可惜刚嫁过来,她还是收敛一点吧,别把婆家人吓到了。
姜桐念念不舍看了装面条的碗一眼又一眼,最后狠心别过头,不能再看了,再看口水要留下来了。
说来也是很让人不敢相信,她吃了脸那么大一碗的面条,也不过就三分饱,她在李家从来没有吃饱过,五分饱都没有过,常年都是三分饱。
这一半的功劳还得益于去山上给自己开小灶。
就在她感叹的时候,又有人轻轻推开门,闪身进来。
姜桐定睛看去,来人竟然是赵榆,她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就这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似乎有些不雅观,连忙站起来。
“你怎么进来了?外面不是还没结束吗?”
她耳边还是院子外的热火朝天的喧闹声。
“我给你送点吃的来。”赵榆刚说完,就看见桌上那个空空的大碗,“你吃过了?”
姜桐点头,“大伯娘给我下了碗面条,真香!”
“大伯娘扯面条的手艺确实是一绝,但是我这几个馒头怎么办?要不留着,你一会儿饿了再吃?”
赵榆提着一个干净的布袋,里面装着五个雪白的大馒头,他生怕姜桐饿了,一口气拿了五个过来,个个都有脸盆大小。
“你吃过了吗?”姜桐接过布袋,从里面拿出一个馒头递过去,“我们一起吃。”
“还没有呢。”赵榆被这么一问,确实觉得肚子空空的,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啃完了一个馒头。
“我要出去招待客人了,你要吃不下这些馒头,就先放一边。”
姜桐乖乖点头,等赵榆一走,就又从布袋里掏出个馒头啃起来,直到手上的布袋完全扁下去,她才幽幽打了个嗝。
嗝~好饱哦。
姜桐吃饱了就不想动弹,她靠在床头的柱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重新醒来,外面天都黑了,周围也安静下来,她睁眼那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这里是新家。
“你醒了?”
赵榆听见屋里似乎有声音,提了桶热水进来,“你先用热水洗漱一下,人会舒服一点。”
看她答应,自己才走到门口,转身关门的时候,想到什么,又出声说:“你别怕,我就在外面,有事大声喊我就是。”
叮嘱了一切,他终于关上门离开,留下后知后觉有点紧张的姜桐。
怎么办?别人说洞房花烛夜很痛很难过的,她要怎么办?
她怎么现在还没有感觉,是不是还没开始?
那什么时候才开始呢?
姜桐脑子乱糟糟的走到水桶前,环顾房间,选了个稍微空旷的角落,打算将水提过去。
她上手刚一用力,整个人踉跄一下,后退两步。
怎么回事?她怎么感觉水轻了好多?姜桐低头打量水桶,没错啊,和李家用的是一模一样的啊!
她甚至因为刚睡醒,力气还轻了几分,竟然差点摔倒。
因为劲儿使大了,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