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洗衣机提示衣服已经洗好。

    “你们谁的衣服自己晒!”以往母亲晒，此时她已气得连衣服都不想晒了。

    大女儿霍雨冬提着桶去楼顶晒衣服，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大楼，人类这么渺小，为什么烦恼却这么多，又巨大得可以把人压垮。

    霍雨冬站在那，像个大病初愈的患者，风不用吹，就感觉快要倒下来了。

    她是脆弱的，

    灵魂锋利而又脆弱。

    整个人生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雾。

    她的生活很痛苦，从来没想过她会如此抑郁，家庭无休止的争吵，自己人生和工作的失意。

    曾经，她也是个无论开口朝父母开口要多少钱，父母问也不问就马上给她的人。曾经的她，以为鸡蛋和米饭是不用花钱买的。

    还记得那时候开家长会，爸爸是全班穿得最好的，尽管那是他平时穿的很普通的一件衣服，可是那件西装一看就比其他人的贵，看了别的家长一遍，她的爸爸居然是全班最帅最年轻的，一看就是平时不用风吹日晒干活的人。

    就连班主任都说以为是霍雨冬的哥哥，就算年轻但这也太夸张了吧。可如今生活的打击和风吹日晒已让他晒黑和沧桑了许多，就连几千块一件的衣服也成了天价。

    高一的时候,父亲对霍雨冬说:“其实我们家现在就是个空壳了，只是表面看着还在，实际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奄奄一息了。”

    “我知道的，爸爸。”霍雨冬点点头。她以为她知道，其实她不知道。

    后面，霍雨冬家里的店铺急剧减少，从二十间变成一间。霍雨冬的同学来霍雨冬家里找霍雨冬上学:“你家店铺怎么变少了？”

    霍雨冬没说话。

    这天她放学回家，她听见了警车的声音，外面围了很多人。邻居跑过来悄悄和她说:“快去告诉你爸爸，你家外面围了好多人，警察来了。”

    她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围了那么多人，连警察都来了，她只知道是关于债务。

    她跑到后门，打通了电话:“喂?爸爸……”

    “雨冬”

    “爸爸，家门口围了很多人还有警车。你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知道，爸爸一会就回来。别人问你你就说我不在家，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知道吗？”

    “知道了。”

    挂了电话，再回到大门，外面的人群已经散了，警车也走了。

    家里最后一间店铺也卖了出去，卖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爸爸和男人说这间店铺可以便宜给他，另一间不用转让费，但是要答应不能告诉其它供货商，怕全部一起来讨债。

    男人答应了，又出尔反尔，签了合同后就着急要搬过来，还和其他供货商说了。于是一家人只能匆忙收拾东西。

    男人看着霍雨冬，只是一直看着她，霍雨冬也看着他。男人轻轻地对小弟说:你看她好不好看？怎么长得那么好看。”

    身边的小弟打趣说:“好看，别看了，再看别人脸都红了。”

    男人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天晚上，爸爸依旧躲债，不能在家。他开门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孩子，从后门走了，霍雨冬的手机里收来爸爸的短信:“是爸爸对不住你们，你们会不会怪爸爸。”

    看着这几个字，霍雨冬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连忙回复:“不会，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霍雨冬的高中，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