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溜得快,一见公爹进门,就起身走了,走的干脆利落,连人都没叫一声。
方润见自家爹垮着一张老脸,也暗自心惊,她是真怕这个爹发脾气啊!
“哼!她来做什么?”
方润被问的一惊,答道,“跟昨天那些人一样,过来问我怎么做生意的。”
“你还是昨天那些说法教她的?”方友德问。
“没有,我把我的经验都告诉她了,我想着都是一家人就……,”
方润话还没说完,方友德手里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就已经落在了方润身上。
方润被打个正着,疼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方润迅速的逃到一张桌子后面,哭着喊“爹,你别打,我以后不告诉她们了。”
方友德已经气红了眼,追着方润不放,一边追,一边骂,“打死你这个败家东西,谁让你告诉她的,那两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老子就是喂了狗,也不留给他们,我打死你。”
说着方友德又抓起桌上的东西狠狠地砸在方润的头上,方润被堵在里面出不去,只能围着桌子跑。
她已经被吓得半死了,但她不能停下来,一旦被抓住,肯定又是一顿皮开肉绽。
外面听到动静的方莲和方正跑进来,两人用力抱住自家爹,才让方润逃了出去。
见方润顺利逃走,抱着方友德的方莲方正迅速松开手,闪到一边躲起来。从他们熟练的的动作中就看得出,他们处理这种情况是很有经验的。
方友德没能抓住方润,气的在原地捶胸顿足,指着远处的方莲骂道“要上天了你们,一个个的,当老子是死的了。”
又骂已经哭着跑出大门的方润“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你敢回来,老子还打断你的腿。”
这话,方友德每次打人都会说,已经没人会当真了。
可是今天的方润,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那个家让她有点喘不过气,让她想要逃离。
方润跑到村口旁边一个山坡上,那里有一棵青冈树,这是她平时缓解情绪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坐在青杠树下,能看到山下的风景,山下有一条公路,公路旁边躺着一条蜿蜒曲折的金沙江,还能看到金黄色的江水。
这里,是她八岁那年,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好地方。那天她也是挨了打,因为没有按时捡回足够的柴火,被父亲打伤了耳朵。
那天,方润捂着疼痛难忍的耳朵跑出了家门。
天很黑,没有地方可去的方润,忽然注意到前方有一棵高大的树,在这个满山枯黄的季节,只有这棵树还保持着郁郁葱葱。
方润朝着那棵树走去,走近了又发现,这树干上还有一个树洞,当时又冷又怕的她,将身子放进树洞里,树洞不大不小,刚好包裹住她瘦小的身躯。
从那以后,方润时不时地就会来这里坐一坐,看一看。看看那个曾给她温暖和安全感的树洞,有没有随着她的长大而长大。
一晃多年已过去,树洞还是当年那个树洞,父亲还是当年那个父亲。
但方润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方润了,她不再把身体藏进树洞里,不再渴望父亲能出来找她回家,不再期待那个家能一派和睦祥和。
从前,她以为只要自己听话,父亲就能温柔点。只要自己勤快,多干活儿,家里就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争吵。
直到几个月前,方润能挣钱了,她还是觉得,只要自己努力挣钱,当一家人不用为了穷而斤斤计较时,就能看到她想看到的和谐画面。
可是,最终还是自己想多了,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方润在这个家的归属感,正在一点点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