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润被姐姐逗笑了，心里的阴云也随着散了些，方润问方莲“三姐，你说如果咱妈是正常人，爹是不是能像二叔一样，不打人，不乱发脾气，还能让咱们去读书。”

    方莲没想过这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哪儿有这么多如果，被打傻了你？别想那些没用的了，你还是多注意一下伤口吧，生姜别吃了，留疤就不好了。”

    方润从来没有和三姐在这些话题上，达成过共识，她知道三姐没读过书，在意的从来都是现实的东西，那些看不见，抓不着的虚幻，向来都是不屑去思考的。

    方润也不生气，换个话题问道，“那你紧张吗？马上要结婚了，你有没有想过结婚以后的日子？”

    方莲一愣，“什么日子，需要想什么？

    “就是要不要去挣钱啊，还有什么时候要小孩啊！婚后两个人怎么相处啊？这些你都不想的吗？”方润回答。

    方莲哈哈大笑起来，“谁结婚要想这些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你这脑袋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

    方润聊不下去了，想想又能怎么样呢？有个心理准备不好吗？

    ”四妹，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的，也不是什么事，都能随着我们的心意来的，想多了没用，我们自己的日子，都要靠自己去过，爹帮不了我们的，妈更不能。”

    “我们身后是没有依靠，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你聪明，能干，将来的日子一定比我和二姐强。”

    “你也别怪爹，他也不容易。现在，这么大一家子，靠他一个人撑着，他也累。”

    “大哥分家了，地里很多活儿都要爹去干，两个弟弟又还小，我也快走了，他心里肯定会不好受的。”方莲语重心长地说道。

    方润沉默了，今天以前，她真的从来没想过方莲说的这些。

    她一直都觉得，她的家庭是不完美的，这样的不完美，也是有原因的。

    母亲的越来越不正常。她想读书，还要老师几次三番上门劝说。大哥强硬的要分家。二姐如今也过得不好。她把一切的不幸，都归咎在了自家爹身上。

    要不是因为他脾气火爆，自私。也许，家里的每个人，都可以活的轻松一点。

    但她唯独没有想过，方莲说的“爹也不容易。”

    方润沉默了，也混乱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像三姐这样，在生活面前低头，妥协，凡事都看得那么淡然。

    听着房顶上，大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声音。方润陷入了沉思，她想了很多，很多。

    三姐也要出嫁了，以后这家里，她就成了最大的那个姐姐，很多事情都要落在她的肩上了。

    好累啊！真希望两个弟弟能快点长大，等他们长大了，她是不是就自由了。

    到时候，她要挣好多钱，走出这家庭，走出这大山，去看看书里的世界。

    她再也不想听到，那每个夜晚都吹个不停的山风，再也不想每天一睁开眼，就要去几里外的山沟里挑水吃，再也不要每天小心翼翼的，讨她爹的欢心。

    她要走的远远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要自己做自己的依靠，不再依赖任何人。

    夜渐渐深了，听到方莲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方润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