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二月底了,不知家里面怎么样了。
住院的这十天,方润每天都在饭馆儿里忙忙碌碌的,也就不觉得有多担心家里的情况。这一出院,心里的担忧,一下子全都出来了。
方润伸手,将方友德的病腿挪了挪,即使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但是在这颠簸的拖拉机上,她还是有些担心,会把爹的腿颠坏了。
方友天看着侄女儿的动作,心里一阵感叹,大哥真是好福气,方家那么多孩子,怎么出了方润这么个能干的,这要是个儿子,该多好啊!
方友天这么想,方友德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每每看到这个女儿的厉害之处时,又每每听到别人夸赞她时,他比任何人都恨不得,方润就是个儿子。
一路颠簸着回到村里,拖拉机停在了进村的路口。方友天弓着背,将躺在拖拉机货箱里的大哥背下来,缓缓放到地上。
方润小心地,把拐杖放在方友德的腋下。
“爹,您试试能走不?这路肯定没城里的路好走,坑坑洼洼的。”
方友德拄着拐,半吊着一条腿,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
“能走,能走,没问题,快去把东西拿上,回家!”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方润再次爬上拖拉机,把城里带回来的东西,装进背篓里。
方润庆幸,幸亏二叔带了背篓,要不然今天的东西还真带不回去。
装进背篓里的东西,大多都是老板娘给的。方润一边整理一边想。将来,要怎样回报这份恩情才好呀!
另一边,方友天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来一包香烟,递给拖拉机司机。
“小陈啊,麻烦你两次了,真是辛苦你了,下次来开会,我再好好感谢你。”
姓陈的小伙子一边推辞,一边接过香烟,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开着拖拉机离开了。
方友天目送拖拉机走远,转过身对着父女俩人说了一句,“走,回家!”
三人抬脚,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大队地势平缓,一瘸一拐的方友德走得还算轻松。可是,一旦进了二大队地界,就要开始慢慢上山了。
方润想到前方的路,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因为山上的路,狭窄陡峭,还危险,方友德根本走不了。
“爹,到了二队,您就不能再走了,要不我去找二姐夫送一趟吧!”
“找什么找,我走慢点就是了,别去给他们添麻烦。”
方友天在一旁听着,也是担心不已,山路的艰难,是他们这些村干部一直想要解决的难题。
下来的时候,几个大男人一人背一段就到了。这回就他一个能背的,可不行。
“大哥,那路可不是开玩笑的,健全的人都走的小心翼翼的,那就不是慢不慢的问题,最好还是找二女婿送一趟吧。再说了,方云还不知道你摔了腿吧?”
方友天觉得,他大哥伤了腿的事情,就应该让方云知道,不是叫苦,而是不能让别人说方云不孝。
谁知方友德却斩钉截铁的拒绝,“不知道就不知道,告诉她也没用。你们谁也不许告诉她。”一边说,还一边催促二人走快些。
“你这犟脾气,啥时候能改改?”方友天不料都这个时候了,大哥还那么犟,却也拿他没办法。
方润却知道,她爹说的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方云在张家的日子不顺,不想给她添麻烦。这一点,她也赞同。
可是,几人走到快临近张家附近的时候,一个眼尖的老头隔着老远就看到他们三人了。
待几人走近,连忙打招呼,“哟,方队长,这是咋了,这是你大哥吧?张老大媳妇的爹,腿咋伤了?”
“叔,您忙呢?”方友天笑脸相迎。
“是我大哥,前段时间干活儿,摔了一跤,去医院了,没啥大事儿。”
在村里,一般的病可不会往县城医院跑,老头并不相信方友天那句没啥大事的话。
“唉哟!咋那不小心,看着都受罪哦!这是回家,还是去张家啊?我看你家那闺女在前面咧。”
方润听了心里一喜,但很快又喜不出来了,她眼睛盯着方友德看,看他会怎么办。
果然,就看方友德扯了扯二叔的衣角,示意他快走。
方友天了然,“叔,我们赶着回去,就不耽误了,您忙着啊。”
方友德的拐杖移动得飞快,身旁的叔侄俩人看得直摇头,担心他再摔了可怎么办呀!
方友德像一只逃跑的兔子,方润看他急切的样子,刚刚还觉得不给二姐添麻烦的想法,一扫而空。真是,有必要这样吗?
方友天却看出了不一样的意思,大哥的行为太古怪了,难不成是和方云生了隔阂。毕竟,方成一家子在前面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