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能如同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嘴不能言的残缺之人一般在黑暗寂静的世界中一点点的摸索。

    直到最终……

    “被同化么？”

    伊舞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如果真如赫拉姆所说，五条路径最终的尽头便是这个世界的终极，那么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便能够成功——联想到赫拉姆身上发生的变化，伊舞也只能够想到“同化”这个概念了。

    不管是赫拉姆还是莉丝，在伊舞看来或许都是有天赋的人，所以才有资格进入路径？

    但没人知道终点究竟是什么，伊舞只知道，在赫拉姆消失的那个夜晚，她亲眼看见赫拉姆的身体逐渐膨胀、畸变成了一个难以形容的怪物！

    所以，赫拉姆其实根本就没有死，甚至不能叫做失踪！在赫拉姆离去之前，意识清醒的跟伊舞进行了最后的交谈，然后才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伊舞很肯定，那时候的赫拉姆绝对是清醒的，离去也是他自己的念头，他说：我要继续去探寻世界的终极。

    不管是因为身形的变化而无法继续留在莉丝身边又或者是什么别的理由，伊舞终究是没有能够留住赫拉姆。

    当然，伊舞也知道，自己当时的恐惧，看到赫拉姆那个样子时候的恐惧，恐怕也被赫拉姆感应到了吧？

    所以，老师的离开，或许还有这样的因素在里面吧？

    赫拉姆虽然是个颇有名气的魔法师，但他的学生其实只有莉丝和伊舞两个人罢了，而对于莉丝，更多是当做女儿对待，可以说，伊舞就是他唯一的学生。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被唯一的弟子恐惧着的时候，原本或许会有着的那一点想要留下来的心思也会迅速的消失吧？

    “我……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伊舞打了个寒噤，一想到莉丝也可能逐渐变成怪物，她便忍不住觉得有些发抖，她不敢确定在那个时候，自己还能够有勇气站在莉丝的面前，就像……那个夜晚，她在畸变的赫拉姆面前，几乎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即使那个怪物就是老师在自己眼前变化的，它还保有着理智，像平常一样的和自己说话，可恐惧仍旧是难以遏制的从心底升了起来。

    因为这件事，伊舞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莉丝，她觉得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的胆小，才会造成赫拉姆最终对莉丝的不辞而别。

    而现在，莉丝似乎……也要面临和赫拉姆类似的情况？

    想到这里，当时的那股恐惧感再一次的升腾。

    “你……现在还能够支撑多久？”伊舞闷闷的说道。

    “支撑？”莉丝有些奇怪的问：“什么支撑？”

    “没、没什么。”伊舞叹了口气：“我是说……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只能够被推着前进？彻底的停不下来了？”

    “这个……如果我不去刻意的牵引能量，虽说不会停止，但的确很缓慢就是了，不过我感觉并没有什么异常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面对莉丝的质问，伊舞有些哑口无言。

    难道要她告诉莉丝：因为你的父亲在我的眼前变成了一个怪物，所以为了不让你也变成怪物，现在就将父亲的心血付之一炬再抛到脑后好了？

    可……若是将真相告诉莉丝……

    伊舞有些犯难，她虽然答应了赫拉姆不要告诉莉丝那个夜晚的真相，关于他离开的真相，但伊舞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应该告诉她一部分，这和赫拉姆最后的祈求完全无关，只是伊舞不愿意告诉莉丝，她的父亲变成了一个怪物。

    至少……至少要让她打消继续研究的念头，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再想办法，总有一天能够让伊舞体内逐渐不受控制的魔力给停下来的吧？

    她这样想着，有些犹豫的开口道：“老师的笔记中记载着，因为是第一次的探索，所以他研究的道路有些出错了，如果按照他的方法继续下去的话，可能会产生一些……嗯，副作用。”

    “副作用？”

    “是啊，副作用，我想……老师就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伊舞有些闪烁其词，此刻她竟然觉得有些庆幸，庆幸莉丝看不见她此刻心虚的表情。

    “是……这样么？”

    伊舞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说法反倒更加激发起了莉丝的兴趣。

    “既然这样，或许我就不能继续停滞不前了。”

    “什么？”

    伊舞在这一瞬间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她有些生气的反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莉丝？”

    “抱歉……但是。”莉丝笑了笑，试图安抚伊舞的情绪：“在我记事起，父亲就已经开始研究这些了，如果说，他最后失败了，那么作为她的女儿，我应该……我应该尽力去完成他的遗愿！”

    “可你不知道该怎么前进不是吗？！再这样下去，你或许真的会死！”伊舞焦躁的低吼：“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也是老师的学生，这种事情我也可以帮上忙的！”

    伊舞原本就因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些心焦，此刻更是烦躁，原本好看的脸都变得有些微微扭曲，好在莉丝看不见她这个样子。

    “伊舞……”

    莉丝听见伊舞这样说着，心里有些难受，可是想到眼前的黑暗，她又觉得迷茫，突然，伊舞抓住了莉丝的手，紧紧的握着。

    “莉丝，我们、我们一起吧……”伊舞因为激动而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关于路径的事情，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莉丝说，因为就在大概三个月前，她也看见了，从自己的兄长的身体上长出的枝丫，在她眼前划分出五条路径，

    而此刻的她更是感觉到了痛苦，并非因为莉丝打开了终极的大门，前往了她或许竭尽全力也无法做到的未知之地，而是因为她无法做到拯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莉丝朝着那不知是深渊还是救赎的单行道一路狂奔。

    伊舞唯一能够确信的是，至少莉丝……莉丝应该不是像自己那般。她不知道看到路径所需要的前提条件究竟是什么，但那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想要得到任何东西，在这之前都得先支付【代价】。

    就像如今的她。

    “好。”

    莉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就如同了解自己一般了解伊舞的意志，那是在她认知中最无可阻挡的坚硬之物，就如同一座亘古不移的大山。莉丝很早之前便这样认为了，于是她便想要成为海，巨浪当然不可能覆灭通天彻地的高大山峰，却能够用最柔软的怀抱将它整个抱拥。

    于是两人都平静下来，像是取得了某种共识。

    但对于接下来的道路，不论是伊舞还是莉丝，心中都悄然产生了新的想法。也正是因此，伊舞有些绝望的想到，她所期望的【远方】，可能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伊舞有些迷惘的看着窗外的风景，那是她力所能及的“远方”。

    ——

    伊河的成绩一直都是最优秀的那一种，伊舞则要逊色不少，或者说，她比较的偏科，优秀的学科比伊河要更亮眼，但伊河则明显比她更加全能，两人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中优秀的典范，而伊河也正因自己的优秀，在十五岁左右的时候便离开了卡罗去别地上学。

    因为这个原因，伊舞跟伊桑大吵了一架，不过理由当然不是舍不得哥哥，而是她也想去。

    可是不论伊舞如何的据理力争，她最终没有能够离开，直到现在，伊舞终究没有能够离开这座从小时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