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只有静谧的黑暗将自己包围。
伊舞松了口气。
“但这……到底是?”
这时,伊舞感觉自己似乎又回想起来了一些关于伊河的事情,大概……是在伊河染病之后。
——
伊河将房门反锁了,看起来没打算出来,也不想让人进去。
于是伊舞便干脆背靠在房门上和伊河聊天,只是隔着一道门,两人想说话什么的还是很方便的。
“我昨天,去查了一下资料。”
伊舞跟伊河闲扯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但是,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
“你说这个啊。”
伊河回答的倒是轻松,似乎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看起来,老爹还是把这事儿跟你说了?我本来还想让他再瞒你一阵子的。”
“为什么要瞒着我?”伊舞气鼓鼓的,这种事情也要瞒着她。
“因为你没有办法解决。”伊河笃定的说道:“而且,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亲眼去看看远方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吗?”
“呸!”伊舞立刻啐了一口:“什么死不死的,我只是还没有找到好办法罢了!”
“呵呵。”伊河笑笑,倒是出奇的没有习惯性的挖苦她一下,只是说道:“几百年来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能找到什么办法?还是不要操心这件事了,我自有打算。”
“哼,这个世界上多少病症是几百年前治不好的?现在不都治好了?时代在进步,你咋这么悲观呢!”伊舞倒是信心满满,她觉得,只要肯去治疗,一定就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那要是,这根本不是病呢?”
伊河叹了口气,冷不防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什么意思?”伊舞有些怀疑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是病的话,的确都有治法,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罢了,但如果本来就没有生病,那么再高明的医生恐怕都没有办法吧?”
“嗨,这你就不要瞎想了嘛,先安心养病,我再去想想办法,肯定会有的……”伊舞回答道,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现在唯一能看出端倪的是,这种奇怪的病症似乎可以通过所谓的“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治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伊舞便先走了,她还想要好好想想怎么治疗伊河的病,既然是家族内流传的疾病,叫医生过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稍稍思索了一下,伊舞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资料上是说这种怪病只在伊桑家族流传,但鬼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别的岔子。
万一以前那帮死鬼们真就没看过医生呢?
要是连带着把看病的医生也给传染了,那可就麻烦了。
但也就是在伊舞思索请医生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刚刚伊河跟她说的那句话。
“那要是,这根本不是病呢?”
——
伊舞想起来了,在那之前,她就已经去过藏书室,见过了家族的“病史”了。
而此刻,当她回忆起来时,伊河的那句话却再一次诡异的在心底响起:那要是,这根本不是病呢?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句话响起的时候,伊舞莫名的想到了刚刚梦见的那个怪物。
而此时,记忆中那天见到伊河时的情形也在她脑海中浮现,她记得,伊河的手臂上缠满了绷带,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伤到了。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也是伊河是不是受伤了,而不是伊河有没有生病!
虽然说,这两者并没有任何的关联,但曾亲眼见到赫拉姆在自己眼前变身的伊舞几乎一下子就将这两个毫不相干的画面拼接到了一起。
难道说,因为兄长的手臂上开始出现那些蠕动的触手,然后伊河自己将他们切掉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能够解释他手臂上的绷带。
而且……在有关伊河与自己“最后”的记忆中,伊舞也记得,伊河当时的身体上,似乎残留着像是触须般的东西。
只不过,那更像是植物的根须,而不是梦中那个怪物扭曲的触手。
虽然伊舞想要记起更多的事情,但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回忆起来,反倒是困意再度上涌,毕竟现在不过是夜半时分。
到最后她也只得抱着久久无法平息的焦躁勉强睡下。
然而,她再一次的做了噩梦。
但这一次她并没有看到怪物,而是身处于一条甬道之内,两旁都有着照明的东西,将这里照的通透敞亮,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这是一条直道,一直通向前方看不见光的地方,一个漆黑的洞口。
伊舞看了看身后,是一堵隔绝一切的石墙,她只能往前走,一路上没有任何的声响,就连自己的影子也识趣的没有与她搭话。
直到,她在洞穴前停下。
在她停止前的刹那,洞穴中猛然亮起,是噩梦里的房间。
只是和上一次噩梦不同的是,眼前的怪物虽然仍是臃肿不堪的肉块,却平添了一种神圣威严的感觉,仿佛是她在教堂里看到的神像。
仿佛这里并不是什么地穴,而是神殿!
对于人来说,神究竟应是何物?
是否只是摆放的神像,又或者是心甘情愿为之舍身?
目之所及,神端坐高台。
然而,四目相对,人看到了神眼中流淌的泪水。
于是人受到感召,只为拂去神原本不流的泪水。
使命,也就由此诞生。
“伊舞!”
伊桑的声音打破了虚妄的梦境,神也就分崩离析。
“爸爸……?”
伊舞铁青着脸,看着身旁的父亲,只觉得心中的焦躁没来由的又一次涌上心头,伴随着一阵似有似无的痛楚。
“这里是哪儿?”
她开口说道,一边扶了扶额头一边打量着四周——是梦中的地穴。
不过和梦中有着明显区别的是,原本应该盘踞在这个房间中的怪物早已如同枯萎的植物那般枯槁,仍旧攀附着墙壁的根须像是破败的草绳般无力的垂下,丧失了所有的养分,庞大的身形也缩水了一半不止,那些一刻不停蠕动的触手此时也静静的低垂、趴伏在地上,像是死去的蛇。
除此之外,这个巨大的,死去的怪物身上有着数个不规整的切口,那并不是被什么东西切下来,而是被撕扯掉的样子。
“这是……什么?”
伊舞缓缓开口,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爸爸你…一直喂养着这种东西吗?”
但或者也许仅仅只是父亲发现了这个东西所以想要将它处理掉?
脑海中立刻出现的截然不同的结论自己反驳了自己的话,但伊舞却并没有一吐为快,她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还不清醒,昏昏沉沉的,让她都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伊桑看着身着睡衣的伊舞,并没有回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舞见伊桑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不住追问道。
“好了,这不关你的事。”伊桑拍拍伊舞呃肩膀,将她转过身去,自己也跟着转过去:“现在很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睡一觉,忘了这儿的事情。”
“爸!”
伊桑挣扎了一下,有些不满的看着伊桑:“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
伊桑仍旧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但你并不需要知道这里的事情,徒增烦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