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白色小车进入果园，停在了鱼塘旁边，文蛰的屋子后面新建了一个狗窝，一黄一黑两条小土狗冲着陌生人汪汪叫。胖虎抬头看了一眼文蛰的卧室，然后趴在窝里继续睡觉，昨天晚上它和黄鼠狼一家子干架终于赢了一回。
“老板在吗，买鱼！”
文蛰刚刚睡醒，他打着哈欠起床，房门没关紧又被胖虎打开了，鞋子旁边有一只死去的黄鼠狼尸体。文蛰顿时来了火气，冲出卧室一把楸起胖虎，指着卧室的门吼道：“那东西放我房间是什么意思，赶紧给我弄走，晦气！”
“喵……”
文蛰把胖虎丢向黄鼠狼，胖虎怪叫一声，叼起自己的战利品逃出卧室，踩着割草机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小黑小黄听话，别叫了！”
文蛰打开门走到屋外，小黑和小黄停止咆哮，争先恐后冲到文蛰面前摇尾巴。两只小狗扭着屁股踉踉跄跄挡住了文蛰的去路，文蛰弯腰伸手捏住小黑和小黄的后颈，一手一只将它们提起来放到旁边，两只小狗屁颠屁颠紧跟在文蛰身后。
开车的男子名叫何立，五十出头，来福镇东冲何家村人，他在郴城开了一家饭店，这次何立三人回村吃席，返回郴城的时候顺便找文蛰买些鱼。
生意上门，文蛰笑脸相迎：“你们要买多少鱼？”
何立和文明远有些交情，以前买过文明远的鱼，他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文蛰：“老板你叫文蛰是吧，给我来两百斤鱼，要活的，我带了水箱。果树都砍成了这个样子，今年不好搞啊！”
“谢谢，我不抽烟。没办法，走一步算一步，什么鱼都要吗？”
“鲤鱼不要，太小的不要，太大的看情况，五六斤左右的大头鱼和草鱼最好。”
何立知道鱼塘的情况，已经好几年没清过底，去年出了三十多斤的大鱼。
文蛰住的房子距离鱼塘不远，他从杂物间找到粗网和钥匙，回到鱼塘打开了小木船上的链条锁：“你们在鱼缸那边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去年冬天因为天气原因，过年的时候没有卖鱼，鱼塘里的鱼越来越多，文蛰已经生出去镇上卖鱼的想法。
何立的侄子问文蛰：“不需要我们帮忙吗？”
文蛰踏上小船，回头答道：“这船有点小，人太多了反而不好施展，两百斤鱼而已，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小木船到达鱼塘中央，水下的鱼情尽在文蛰的掌握中，文蛰找到目标鱼群所在的位置撒了一网，大渔网天女散花罩向水面，等到铅块触底，文蛰慢慢收网。
水下的动静不小，何立的老婆肖丽娇看向丈夫和侄儿：“好像是网到鱼窝了，他一个人能拉得动？”
何立用一根小树枝逗着小黑小黄：“一网能有多少鱼，应该没什么问题，这里只有一条船，我们想帮忙也过不去。这两只是纯正的土狗，现在是它们最可爱的时候，等我退休了，我也要养一条。”
文蛰没有把渔网全部提上水面，他牵着拉绳将小船划向鱼缸所在的位置，小黑和小黄在岸上使劲摇尾巴，文蛰喝退两只小狗跳到岸上，何立与他侄子接过拉绳，三人一起把渔网拉到岸边。
“还真网到了鱼窝！”
“这一网至少有三百斤鱼！”
“好多大头鱼！”
叔侄俩想到了同一点，这个文蛰好大的力气！
文蛰把网内的鱼转移到水泥鱼缸：“两百斤应该是够了，你们自己挑一下，不要的鱼我放回去。”
何立蹲下身摸了摸鱼缸里最大的那条草鱼，大草鱼一个甩尾溅了何立一脸水，何立也不在意，抹了一把脸笑着说：“呦，脾气不小，这鳞片真漂亮，三十斤只多不少。可惜个头太大，肉有点柴，只适合用来做鱼干。丽娇，这个大家伙我们要不要？”
肖丽娇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们的水箱装不下。”
并不是水箱装不下，肖丽娇嫌弃大草鱼的口感差，何大厨私房菜由双方出资，肖丽娇的娘家占了大头，真正的话事人是肖丽娇。
何立看向文蛰：“那就这样，除了这条最大的草鱼，其它的鱼我们都要了。我上次买的草鱼是十块钱一斤，大头鱼十二块，其它的鱼也按以前的价格算，怎么样？”
一般鱼塘里养的鱼可卖不了这么高的价格，何立也是偶尔才来买一次。
文蛰没意见，他把何立夫妻不要的大草鱼从鱼缸里抓了出来，拿起旁边的竹编盖在鱼缸上：“行，没问题。已经到饭点了，你们肯定还没吃午饭，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在我这里吃个便饭好了。这些鱼先放鱼缸吧，咱们吃完饭再过秤。”
鱼缸建在鱼塘岸边，装了一道不锈钢阻隔闸，连通了鱼塘的活水。
文蛰留下三人另有所谋，鱼塘里还有不少大鱼，必须改变顾客们对大鱼的偏见，这鱼越长越大反而越不好卖算个什么事！
开车从果园去郴城，起码要一个钟，三人刚给一个老人送完葬，早上那顿没吃好，现在确实有点饿。在文蛰的盛情挽留下，何立同意留下来吃午饭。
文蛰弄了三个菜，干豆角炒腊肉，紫菜蛋汤，水煮草鱼。
鱼头给了胖虎，胖虎叼着好几斤重的生鱼头跑到屋子后面，小黑和小黄凑过去想咬几口，胖虎毫不客气给了它俩一狗一巴掌，小黑和小黄汪汪惨叫，两狗满脸委屈只能眼睁睁看着胖虎吃独食。
何立一家子是开饭店的，文蛰展示的厨艺在他们店里做个切菜的学徒都不够格，何立摇了摇头，今天在文蛰这里蹭饭，也不好当面说文蛰的不是。
干豆角煮腊肉卖相不咋地，能吃，味道平平。紫菜蛋汤中规中矩，这道菜没什么技术含量，味道还凑合。有一说一，文蛰买的米不错，用柴火蒸出来的饭就是不一样，晶莹有弹性，比何大厨私房菜的米饭更香甜。
文蛰煮鱼的时候，何立全程观望，调料只有生姜，猪油，盐和味精。起锅放猪油，生姜片翻炒几下，加入一大勺山泉水，大块鱼肉下锅，煮熟后撒上味精和盐，整锅倒入一个大盆端上餐桌。
何立给文蛰这道水煮鱼的评分是零分。这道菜从一开始的选材就不对，三十几斤重的草鱼不适合用来做水煮鱼，鱼片切了一指厚，何立差点看不下去。
生姜切片，错。
猪油，错。
胡椒呢，最起码你得放点胡椒吧？
然而一口鱼肉入嘴，何立改变了对这道菜的看法，鱼肉的味道并不差，不是文蛰的手艺有多好，而是这条鱼不同寻常。
调料简单，最起码文蛰对盐的把握没有问题，这道菜咸淡适中刚刚好，鱼肉没有丝毫腥味，满满的蛋白质肉香。刺大而少，鱼肉并不柴，反而有一定韧性，没有小草鱼那么嫩，却另有一番风味。何立吃过粤省的脆肉鲩，这条草鱼的肉质和脆肉鲩有点相似，不过没有脆肉鲩那么硬，口感要好上太多。
浪费食材啊，如果让何立来做这道菜，口感和卖相至少能高两个档次。
同样品尝了水煮鱼的肖丽娇眼神一亮，两夫妻交流了一个眼神：刚才应该把这条鱼也给买下来，十块钱一斤绝对值！
文蛰协助何立把鱼装上车，三千块钱到手，他有点小激动，这是文蛰接手果园后第一笔收入，差不多是文蛰在电子厂干一个月的工资。
“不错不错，鱼塘还是有搞头，这下不用去吃软饭了！”
二十多亩鱼塘，不出意外的话，一年下来保守估计也可以挣个十来万。现在鱼塘里的鱼生长速度比以前快多了，鱼的味道也有所改善，果树就算全废了也不碍事，光凭鱼塘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