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排完了再来询问，这当然只是句客气话而已。
秦昊又不是第一天当官，当下拱手道：“一切尽听大人安排。”
“嗯，”江季常点头：“既然如此，我等就将这项事务做下具体分工，此事虽说极为重要，但户部一大摊子事也不能搁置，本官的意思是抽出一个部门具体负责此事，大家有什么看法就议一议吧。”
说完就把眼眉耷拉下来，端起茶杯开始喝茶。
屋里众人纷纷皱眉沉思，似乎都在考虑这件大事。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秦昊的眉头似乎皱的更紧。
江季常这么问肯定不是发扬民主，背后必然另有深意，最值得怀疑的是：户部内部的意见并不统一。
秦昊是第一天来，不会参与户部内部事务，所以没必要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他还在想李烨为什么会让自己配合户部，而不是让户部配合自己来做这事。
倒不是在考虑这件事情本身，既然已经决定了事情再去想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想的是这样做所导致的结果。
不是以自己为指导，让外行来领导内行，困难度将成几何倍的增加，这事可就不太好办了。
江季常说完，接下来就该两名副手表达意见，但是姜寒柏只顾低头沉思，方泽民眼睛不时地往姜寒柏身上瞟，所以一时间无人说话。
屋里没人吭声，一下子沉寂下来，只剩下江季常饮茶的声音。
半晌后还是孟长生先拱手说道：“大人，总部这边马上要进行新一轮的人口普查和土地丈量，怕是腾不开人手。”
秦昊不由看了孟长生一眼。
在两位侍郎都还没有表态的情况下，孟长生却先出来，而且代表的还是总部，能做出这种不合时宜的事情，只能说明他是江季常的人。
是江季常的人却把领导的任务往外推，这肯定是有意为之，也就是说他把握了江季常的想法。
果然，江季常听完后微微点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有人开了头，江季常便顺口问道：“方大人，你的意见呢？”
方泽民起身拱手道：“金部愿为大人分忧！”
江季常再次点头，很是满意道：“方大人行事还是靠得住的。”
他靠得住，那谁又是靠不住的呢？
屋里几人的目光很快就望向了姜寒柏。
秦昊也看向了他。
方泽民只代表金部，那是不是说另外的两个部门，支部和仓储部都归姜寒柏负责？
现在秦昊有些明白江季常为何要召集大家商议，而不是直接发号施令了。
姜寒柏负责的这两个部门一个管支出一个管财物，是户部重中之重的部门，极有可能还没有掌握在江季常的手里。
那么秦昊先前猜测户部内部意见不统一也是正确的。
官扬是一张大网，但每个网的结点又不同，所以导致分出了很多派系。
说白了在维护整体利益的同时，又都在维护自身的利益。
所有机关单位，无论大小、高低都是如此。
千万不要以为一个单位我官职最大，我是一把手，就可以号令所有人。
若是掌握不住所有人的利益结点，牵不动这张网，就如秦昊刚刚去武宁任职的时候一样，过就是个光杆司令而已。
明白了这些，就很容易理解江季常的做法和眼前的形势了。
至于意见为什么不统一，这是户部的内部斗争，和秦昊毫无关系。
所以他只顾坐着喝茶，静待结果。
只听姜寒柏道：“我同意大人和方大人的意见，由金部负责此事下官并无异议。”
这里有两个细节，第一个:方泽民只是表态愿意为户部分忧，可并没有说就由他金部负责。
不要小看这细微的差别，一个愿意承担一个是主动承担，将来在划分责任的时候差别可就很大了。
第二个：姜寒柏在回话的时候并没有起身。
这就说明其实户部真正的实权是在姜寒柏手中。
“姜大人......”
方泽民正要辩驳，却被姜寒柏摆手打断：“不过下官想明确一点，此事关系重大，交由金部负责一是突出我等对此事的重视，二则是没有其他部门掣肘便与方案实施，所以其他部门就不要参与了。”
这意思就很明显，你们怎么搞我没意见，别找我麻烦就行。
此话一出方泽民的脸色有些发黑，姜寒栢身旁的两名郎中却是松了口气。
由此看来，此前职责不明、导致姜寒栢的两个部门为金部擦屁股的事，没少发生。
江季常看向方泽民道：“方大人以为如何？”
“下官同意姜大人的意见，不过，既然是专项事务专项负责，那国债卖出去之后也该专项保管。”
——既然你不愿意出力，那这肉你也别想吃了。
不等江季常询问，姜寒栢道：“下官同意。”
姜寒栢环顾左右道：“其他几位大人的意见呢？”
还没有表态的三名郎中齐齐起身躬身道：“我等听从大人安排。”
“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由金部负责，事成之后国债也交由金部单独保管。”
说到这里他看了秦昊一眼，沉吟着道：“至于秦大人……就在金部当值，职务位同与户部郎中。”
秦昊起身领命：“是！”
“好！”交代完毕江季常面色一肃道：“此事干系重大，希望各位谨遵职守克己奉公，争取半月初见成效，一月能见成果，不辜负圣上厚望！”
“是！”
屋里众人轰然应诺随后各自散去。
秦昊则跟着方泽民一起前往金部所在院子。
这时候杨婷芳就不适合继续跟着去了，秦昊便交代孟长生转告，让其在户部外面等着。
金部和总部相邻，也是一座三进的院子，掌管财帛、税供、营运、船舶、钱币、茶盐……
总之，只要涉及到钱的问题都管，是个权力非常大的部门。
官员、文吏和典吏加在一起也有四五十号人。
回来后，方泽民带领着秦昊和金部的一众官员，又再次召开了第二次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