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开始清理积雪。

    陈宁蹲在一边玩雪，嘴里哼着。

    下雪啦，下雪啦！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

    这是课本上的文章，老师在领读时，陈宁在后面跟学的一句，至于后面的都没记住。

    陈宁原本想堆着个雪人，但搞来搞去，连雪人的身子都没弄好，反而将雪撒的到处都是。

    母亲看见后将陈宁赶走，让他去和娇娇玩。

    陈宁只好放弃自己的作品，来到西边娇娇家里。

    喊了一声，陈宁进屋后，娇娇和她舅两人坐在炕洞前烤火。

    “爷，你干啥呢？”陈宁看着陈山岐手中的东西问道。

    “我给你娇娇姑把火盆拾掇一下，明天在冷的话，让她提个火盆去学校。”陈山岐手中的老虎钳在碗边的铁丝上不停操作。

    “火盆？不知道。”陈宁看着由碗和铁丝构成的炭火盆，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的话，回去问一下你妈，看屋里有没有，没有的话用烂碗给你拧一个，主要看你屋里有没有木炭。”娇娇解释道。

    “知道了，我等一下回去问一下，我先看下你的这个火盆。”

    娇娇由于比陈宁早上学两年，知道炭火盆的作用。

    陈山岐手中的炭火盆，就是一个没用的洋瓷碗，在碗边开了四个洞，然后用两个长铁丝的四个头拧在碗沿，铁丝的中间被皮线缠了一圈，形成手提。

    没过多久，娇娇接过炭火盆，左右晃了晃，“舅，现在稳固了。”

    “嗯，那就行，你俩在这烤火，我出去铲雪了。”陈山岐说完后就出门了。

    陈宁转身回来开始烤火，看着娇娇旁边的火盆，不解的问道：“姑，这个火盆，咋用呢？”

    “你说这个，我给你演示一下。”娇娇火盆拿到火洞边。

    在陈宁的注视下，只见娇娇拿起铲灰的小铲子，在火堆前面铲出积灰，随后倒进火盆的碗里，两铲后，灰面追上碗沿，然后，娇娇从火堆中间，用火钳夹一块火红的木头放在碗里的灰上。

    “看！就是这样的，明天早上用烧红的木炭放到上面就行了。”娇娇提着火盆起身走了几步。

    “原来如此！”陈宁看着娇娇的演示明白了炭火盆的样子。

    “那行，姑，我先回家，看一下问我有这没。”陈宁说完后便起身跑开。

    陈宁来到路上，原来很窄的道路，已经各家清理的可以两人叉开了。

    回到家中，母亲已经回到屋里，在红柜中翻衣服。

    “妈，你找啥呢？”陈宁看着满炕边的衣服。

    “找你去年穿的黑棉袄，那还是你外婆在的时候给你做的，找出来看一下今年还能不能穿。”母亲没有起身，头埋在柜子里面继续翻找。

    “还没有找见吗，你去年放的你忘了？”陈宁翻着炕上的衣服。

    “忘了，都翻到这个柜底了，这个柜里在没有，就剩下白柜里了。”母亲起身看着柜底。

    “那我帮你看白柜吧。”陈宁起身来到红柜边。

    “啥叫给我，那是给你找衣服，又不是给我。”母亲又一件件的将衣服放回柜里。

    “行，我给我找。”陈宁将柜面翻开放到靠在一旁的地面上，开始翻着。

    “你小心点，不要把我叠好的衣服，拉乱了。”母亲看着胡乱翻找的陈宁，连忙出声制止道。

    “好。”陈宁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一件件的衣服被拿出来后放到柜面上。

    “找见了！”陈宁抓着衣角，用了拉出来。

    “看！得是这个。”

    母亲看着陈宁手中的衣服点点头，“就是这个，你把身上的外套脱了试一下。”

    陈宁脱掉外套后，将棉袄往身上套，但根本穿不进去。

    “妈，穿不了啦！”

    “呀，这咋小成这个样子了。”母亲看着打秋千的棉袄，惊呼的说道。

    “你看你，长的这么快干啥呢！”母亲无奈的拽下陈宁穿着的衣服。

    “那这是我能管住的。”陈宁笑着晃下衣服。

    “真不知道，你平时那么挑食，为啥还能长这么高，遗传你爸的个子了？”母亲将棉袄放到一边，重新将外面的衣服往柜子里面放。

    陈宁听着母亲的问答，便立即开口，“那我爸啥时候回来？”

    “你爸？过年前的几天吧，每年不都是这样吗？”母亲面无表情的埋怨道。

    “奥。”

    陈宁重新穿回外套。

    “对了妈！咱屋有炭火盆没？”陈宁突然想起自己回家的目的。

    “后墙里面应该有个你三舅小时候用过的，得是看娇娇屋里有呢。”母亲继续放着衣服。

    “嗯，我娇娇姑明天还要拿着去学校呢！”陈宁兴奋的开口。

    “那你高兴啥呢，又不是你拿。”母亲将柜面盖好后，白了眼陈宁。

    “我给你找一下。”母亲点了个根蜡烛，向后墙里面走去，陈宁跟在后面。

    昏暗的地方被烛光照出一角，满眼都是蛛网覆盖，沾满灰尘的东西。

    陈宁在母亲身后吃了几口灰后，便咳嗽着退了出来。

    “非要挤进来，我把肉藏在里面了？”母亲看着跑开的身影，继续翻找着。

    看着墙面不停变化的影子，陈宁期待的看着。

    啪～

    不多时，一个烂碗被丢到了桌子边，陈宁看着飞出来的东西，连忙跑到跟前。

    一个炭火盆，很破，很多灰。

    “你把它拿到外面的雪里面，洗一下。”母亲的声音传来。

    嗯了声，陈宁用木棍挑起手把处，三两步后，扔到扬边的雪窝了。

    陈宁将它按在雪里面窜了窜，发现铁丝上的灰尘被粘进了雪里面，然后用手提起，在雪地里甩甩打打。

    一番清理后，陈宁看着干净了，起身回屋。

    “妈，好了，你看。”陈宁看着坐在炕洞前的母亲说道。

    “让我看。”母亲接过后，用手掂了掂，晃了晃。

    “还行，但你提不了几天，咱屋炭没有多少，就这么点了。”

    陈宁看着母亲用脚踢了踢的袋子，弯腰翻开袋口，看着一点零碎的木炭。

    “那就提几天是几天吧。”陈宁不在意的开口。

    “那个，妈，这个木炭是咋来的，能卖吗？”

    “这东西有些年头了，以前是用木头在窑洞烧出来了的，后来冬天不是很冷了，就没人烧了，你每次放学回来时，杨庙湾跟龙牙上面的洞子，就是以前烧炭的，现在都荒到那里了。”母亲为儿子解释道。

    “烧木头成的？那在咱屋不能烧吗？”陈宁仍然不是很理解。

    “屋里烧不了，我也不会，村里就下头人会，但跟咱不对付。”

    “那卖呢？”陈宁继续问道，显然想多提几天炭火。

    “大雪封路，咋得出山？”

    “那只能算了。”陈宁不开心的说道。

    “你还不开心了，有的烧就不错了，咱屋还有点炭，多少人屋都没有这东西了，不不比以前，现在天冻不死人了，屋里不用存这了。”母亲摸着陈宁的脑袋低头说道。

    “还能冻死人？”陈宁瞪着眼睛问道

    “咋不能，现在都好成啥样子了。”

    “反正我想不到。”

    母亲有些出神，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