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凌天只觉得自己的天。
塌了。
还陷于茫然的宁中则。
终于在血液喷溅的刺激下,惊醒了过来。
察觉到嘴里的异物。
瞬间想起了昨日那混乱不堪的记忆。
甚至还是分毫毕现的,将每一寸细节都回想了起来!
宁中则的面色,顿时红白交错。
表情无比精彩。
她万万没想到,一次普通的下山采买。
会遭到贼子田伯光的偷袭,更是因此失身在自己师兄的徒弟手中!
在混乱之间,竟然屡次说出那等不要尊严的话。
更是做出了许多她这辈子都不敢想,也不会去做的事!
如此不该回忆的画面,频频冲击着她此刻脆弱的心灵。
直叫宁中则无颜面对眼前之人。
更叫她无颜面对自己的师兄,以及对凌天明显有意的女儿!
一时间。
羞愤至极,纠结至极的宁中则。
竟是忽略了当下凌天,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心中只剩下了一片求死之意。
沾染血液的素手,亦是缓缓送到了胸口。
就欲自断心脉,以死明志!
“师娘!”
却在宁中则,准备自还清白之际。
凌天凄厉的嘶吼,将她的思绪瞬间拉回到了现实。
循声看去。
只见昨日那宛如剑仙的凌天,此刻竟被她害成了这等狼狈的模样。
回想起那执剑而立,频频护在她身前的潇洒背影。
宁中则的心。
亦是在这万念俱灰的求死之志中,被无尽的愧疚之意所取代。
“唔……”
“咳咳……咳咳咳!”
结果。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她。
却是一不小心,被口中异物呛的眼泪直流。
艰难吐出,看见那物后。
心中又是一阵羞愤交加。
想起昨日,凌天那前后两副完全不同的嘴脸。
原本心底的愧疚之意,瞬间就消去了大半。
田伯光昨日的话语,亦是让她在这时回想了起来。
宁中则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沉重。
原本并不怀疑凌天的她,此刻却怎么也不得不怀疑了起来。
“凌天……”
“你到底是谁?”
宁中则冰冷的话语中,隐藏着森冷的杀意。
痛苦中的凌天,如何没有感觉。
此时的他,可谓是有苦难言。
但眼下这生死关头,他只能强行忍着身体上的痛苦折磨。
拼命让大脑冷静下来,想好如何回答。
“师娘,你在说什么?”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谁!”
“师娘!”
铮——!
宁中则却完全不给凌天左右言他的机会。
竟是直接拔剑逼问!
“这柄长剑。”
“是你初入山门时,你的师傅岳不群亲手相赠于你。”
“用此剑对你,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
“我不知你有着何等的身份,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但……”
“你昨日之举,无异于欺师灭祖!”
“我原以为你身世凄惨,便处处相照。”
“结果换来的,却是这么个狼心狗肺之辈!”
“……”
凌天的沉默。
令执剑而立的她,心中满是失望。
“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何人?”
“来我华山派,目的究竟为何!”
唰——!
话落。
宁中则的长剑,迅速向前一弹。
直指凌天眉心!
几缕发丝,应声飘落。
但凌天,却出乎意料的淡然。
就在宁中则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
凌天,开口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师娘,你若真觉得杀了我,能还你的清白。”
“那就杀了吧。”
此话一出。
顿时让宁中则浑身一震。
竟有种小心思被道破的难堪。
手中长剑不禁一抖,无意刺破了凌天的眉心表皮。
殷红的血液。
就这么顺着剑尖和鼻梁,缓缓流淌了下来。
但凌天却像是没有发觉一样。
无视着眉间的血液,强忍着下身的痛苦。
就这么淡然的顶着长剑起身。
不过束发之年的他,身高却比宁中则高出了整整一头。
在宁中则的视角之下,竟然生出了一丝被凌天蔑视的错觉。
直让她本就混乱如麻的心,没来由的一紧。
她竟是有些后悔,刚刚质问凌天的话了。
“我因双亲离世,乡亲被害。”
“举目无亲之下,才在五岁那年投到华山,拜入师傅门下。”
“这么清白的身世,师娘怎会不知。”
“又何须故作糊涂,这般逼问?”
“我……”
“我怎么故作糊涂!”
“你若真是清白之人,那华山派从没有过的强大剑法,又如何而来?”
“你若真是清白之人,昨日明明有取解药之能,为何却任由我那般……”
“那般深陷毒害!”
“连田伯光那等贼子,都一眼看穿了你的心思。”
“你,又有何面皮在此故作良善!”
宁中则的眼神,还是那么的杀意凛然。
但手中的剑。
却不知不觉间,悄然后退了寸许。
“我故作良善?”
“呵……”
“未曾想。”
“一采花贼子的胡言,竟抵得过我们十年的赤诚相处。”
“一采花贼子的窥视,竟反倒抵得过我的拼死相救!”
“师娘……”
“你倒是让我,好生心寒。”
说罢。
凌天竟是一把抓住长剑,直接引向自己的脖子。
明显一副要寻死的模样。
此举顿时惊的宁中则连退数步。
一把将剑扔到了庙外。
凌天的话,犹如利剑一般。
字字戳心。
那失望而又黯淡无光的眼神,不似作假。
也正是这样的他,让宁中则越发的进退两难。
甚至怀疑起了自己。
“难道……”
“我真的错了不成?”
“我……”
“真的是为了逃避。”
“才强行把罪责,推到了天儿身上么?”
回想起十年过往的点点滴滴。
回想起昨日。
凌天那护在她身前,未曾后退过半步的背影。
宁中则的心中,满满的不是滋味。
扑通。
却就在她心底天人交加之际。
强忍着疼痛的凌天,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