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戏子唱戏也是出了名的。
即便是不喜欢流连烟花之地的客官,也难以抗拒这边的姑娘来上一曲,坐在边上喝点小酒吃点小菜。
满香楼的经营者是懂给客官们提供情绪价值的,这也是为什么此店不比寻常青楼,是广为流传口碑中的佼佼者。
但这些对于怀古来说已是腻味了。
二楼这间视野极佳的客房是专属于他的。
不过准确来说,整个满香楼都是属于他的财产。房内只有他和一个长相粗鲁的男人,俩人的模样对比强烈,那男人肃穆地站在他身边。
他正在此处歇息。
两条修长的腿架在凳子上,背靠着一张摇椅悠哉地晃着。一手来回抚着窗沿,一手给自己往嘴里扔葡萄,百无聊赖。
这男子长得好生魅惑,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眉目间自然含情。
看到他的眼睛就能理解为什么这家满香楼可以被管理地如此到位,连背后的势力都是这般摄人心魄。
他坐着的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一楼和二楼的大部分地方,基本上无死角。
下意识地环视周围,不是这样日日都有意巡视,若是没能找到那人,也只当闲暇打发时间了。
一楼的姑娘们看多了,那群客官也和寻常男子没分别,无非就是听曲再给他送钱。
“没意思。”怀古左手一抬,“图克,帮我去拿棋。”
旁边这位叫图克的模样粗鲁的男人很是硬气地应了声,随即走开,房内只剩下他一人。
他放空了大脑,仰着脑袋躺在摇椅上,只剩下果子在口中缓缓地咀嚼。
他躺得很低,原本架脚的凳子被挤到边上,窗边的视野缩小,只能见着对面二楼的窗户。
他迷糊糊地,看到那窗户边上靠着一人。
一惊,险些屁股着地,立刻拖着爬了起来。
对面正是他说不清等了有多久的人。
那人相貌气质皆不凡。眼神似有迷离,唇色殷红,一会儿又倒在了窗沿边,痴痴地看着楼下的戏子发笑,像是喝多了般。
看他手中佩戴的扇子,以及扇子上的书法,应是饱读诗书之人。这般文质彬彬,却也要来他满香楼?
明明是怀古暗中在他的卦象中动了手脚,可当人真的很听从卦象提示来到这里,他又生气,觉得酸得牙痒痒。
能有几个男人来这地方是为了凑热闹,或是多刚正不阿地只为了吃顿饭。
正想往嘴里再丢个葡萄,他突然想到什么:“啊!”
那还滴答着水渍的葡萄咕咚掉落在地板上,滚到了门口。
正好图克搬着棋盘开门进来,看见地上慢悠悠滚来的葡萄。
“图克,你去二楼对面客房,把那位公子带过来,快点。”
图克:“?”
图克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是。”
“等下,给他盖上这个。”从身边抄起一块单薄的绒毯扔给他。
虽然不懂,但公子做事有公子的道理。
他刚回来,又笨拙地捡起地上的小葡萄,放下棋盘出门,整地地板哐哐的好大动静。
怀古又想到他笨手笨脚地,别对那人使太大力了,刚出声发现人执行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已经走远了。
“块头和心眼一样大。”他又收回手撑着下巴看向对面。
正好对上那人已经眯着眼,红着脸蛋,倒在窗沿上。
一手软乎乎地撑着额头,还抬起手朝他晃晃:“你是哪家公子,生得这般好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怀古倏地顿在椅子上,口中也停止了咀嚼,而后又一阵轻松,放软了身体靠在摇椅上。
对方这意思,是还记得他?
图克给人带过来的时候像是老鹰拎着小鸡,只揪着顾三问的后背领口。
怀古早已迫不及待地等在门口,只等他一到就将人揽入怀中。
“图克...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对别人温柔一点。”
“是。”图克看着怀古,表情憨憨的。
虽然不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但公子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出去吧。”
挨得近了闻到他身上有一阵很奇怪的香气,再抬眼见他眼里似带有火,便知晓了一切。
图克“?”没有出门的意思。
“出去,没我指示不要进来。”
他视若无人地将顾三问架起,手搭在他腰上,给人带到客房内的床榻上带。
“是。”
图克粗笨的双腿让走路一高一低,有些滑稽,关门倒是轻巧地很。
顾三问紧闭双眸未曾开口说话,在此时的表情显露出十分难受。
怀古反应很快,立刻拿来手帕给他兜住了呕吐物。
怕他趁自己不注意再吐,只好抬手三下五除二的将他衣物都去除剩下里衣。
床上的被褥铺得不厚,但又大又蓬松,顾三问晕得很,自己不知怎么的就摔进去了。
像是进了棉花糖里,还舒服地弹了弹。
怀古一条腿撑在床上凑得近些,想替人擦擦嘴角,那人还嘟着嘴一直避开,怀古轻皱了下眉。
那人突然反应很快地笑了出来,明明刚才还没有在注意自己。
他被裹在被褥中,胳膊伸得长长的,似是想要被拥抱的动作,撅着嘴撒娇地喃喃道:“你这人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要苦着张脸...”说完胳膊一软,毫无征兆地坠了下去。
怀古有些好笑地靠近看他,呼吸平缓得很,瞬间就睡得香甜了。
他五官硬朗,唇色如樱,肤色如雪,容颜如画。
虽是被下了药眼中带有欲望,还是挡不住柔情。身形清瘦,身着一身白衣,白衣配黑发,整个一浑然天成的仙子。
怀古看得心间攒动着火,想着待会儿去吩咐图克解决给他下药之人。
庆幸地叹了口气,幸亏相遇了。
而后手心攒出一团蓝色火焰打入顾三问的胸腔,看着他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又给人盖上被子,合上了窗户。
谢焰天和白记还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
刚白记还说俩大男人牵手太奇怪了,于是改成了抓着两根手指。
如此一来他便有理由说服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走丢,没有负罪感了。
俩人都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没有提到要去寻找春的事情。只当是还有时间,无法抗拒在这春风般的佳境中再存留片刻。
直到街上人开始快速减少,小贩们都收摊了,看热闹的都各回各家了。
估摸着一逛逛了一两个时辰,也就没有理由再不做正事了。
“说花灯节是线索,可是到现在都毫无头绪,怎么办?”
谢焰天思索片刻,又给人领回了先前一起放花灯的地方。
此地本身就偏僻,外头热闹的时候这里也没几个人,现在更是漆黑一片。
白记打量着四周,对他的行为感到疑惑。
谢焰天知道白记想问什么。
他背过身,双手在面前拱成一个发光的白色光圆,这个圆球肉眼可见地扩大,内里缓缓浮现出几个字样。
“满...香...楼!”
二人对视,眼中皆是不解。
“神谕不会有错,定是那边有什么蹊跷。”谢焰天很肯定地点点头,随即二人再次出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