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稳了稳心神，吐出一口气道：“陛下，这是做出决断了？！”

    “还能如何，” 夏皇有些轻松的说到：“骅城一败军中精锐尽失，城内也是人心浮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防得住城外的联军，城内的乱子也无法避免了。为我一人，而让全城受难，没什么意思。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偏劳徐相了。”

    “请陛下吩咐。”

    夏皇看着远处的天际说到：“协议签订之后，大陆的局面就会发生完全变化。现在是各国欲把我国除之而后快，签约之后，我夏国国力大减，只能尽力存国，对缙、邢、舒等大国则完全构不成威胁，周边小国尤其是东部的景、轩、留等小国力量会上升，但任何一个大国都不希望一个新的国家崛起。维持一个半死不活的夏国，对各方来讲都会比较满意。这其中的微妙，以徐相之能想必早就心知肚明。”

    “南宫家复辟后，国内势力更加错综复杂，之前战火连年武人地位上升，我也是顺势而为，以武制文，用军方力量压制各家豪强，强行把各方力量扭到一起，形成合力这才能够以有限的国力与联军周旋。但也造成各方怨气很大，但他们又不敢到我这里跳梁，徐相这些年也就没少为我受气。”

    徐相赶紧躬身，颤音道：“陛下……”

    夏皇摆摆手继续说到：“如今骅城之败，军方力量大幅削弱，已经无法压住他们了。如果夏都被长围久困他们必将生乱，这也是我不得不与联军和谈的原因之一。”

    “南宫氏复辟后，与王族暗通款曲的豪族必然乘势而起，这十年来新起来的庶族势力会受到打压。我成立的夏都学院里出来的平民派更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但这股力量也是我夏国未来的希望所在。徐相到时候维护一二尽力保全。”夏皇说着回头看了看徐致。

    “是。陛下，只是我追随陛下多年，联军欲除我而后快，南宫氏也是不能见容。”

    “我退位之后，夏国内部将会存在外国驻军、南宫王族、豪族，庶族、平民派等多股力量。南宫氏借助外国势力和部分豪族复辟，但谁也不想永远做提线木偶。外国势力短期内南宫氏是不会去动的，而且想动也动不了。南宫氏还需要借助国外势力压制各方，国外势力也需要南宫氏来保证侵略利益。”

    “经过十几年的时间，南宫氏在国内根基已经被扫得七七八八，虽然在外国势力的刀枪下复辟，但自身势力弱小。豪族南宫氏不会也不敢放任他们继续做大威胁自身，只能通过平衡之术来协调各方，防止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学院为主干的平民派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是看不上的，与平民派合作他们会认为是自甘堕落，南宫氏也不敢重要平民出身的人来得罪贵族门阀，这样就只能扶植庶族来平衡豪族。”

    “徐相也是出身豪族，虽然你年轻时家道中落，但这层关系是在的。又担任相国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国中。南宫氏想要尽快稳定朝局必定离不开徐相的帮助。”

    “至于联军这边，联军想要将胜果转化为战果也需要在夏国培养代理人来配合。我们这次谈话后，我会让人出去传话说，我本想是垂死挣扎，在夏都与联军玉石俱焚，是徐相力劝才答应退位的。这样徐相就有了立扬了，只是这样一来，只怕对老相国的声誉有碍。”

    “陛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对夏国有利，老臣甘冒矢石。”徐致赶紧说道。

    “嗯，”夏皇点点头：“虽然如此，徐相仍需大隐，主动辞去一切实职，只留虚职，逐步退隐幕后。对于南宫氏接管国政，老相国可配合其完成。如此老相国保全自己”

    “谢陛下指点。老臣一定保证夏都学院的安全，让学院继续办下去。”

    “能办下去当然好但估计很难，学院的根本是人而不是那几间房子，保证学院师生的人身安全就可以了。想来学院的人也会对老相国感念至深。”

    “谢陛下。”

    ……

    在夏皇和徐致长谈后不久，夏皇下诏：全面动员，全城戒严，征集粮草统一配给，男丁入伍……。第二天，徐致率部分老臣入宫劝谏，与夏皇激烈争执后被人“请”了出来。与此同时，几位将军带人砸了一众老臣的车马，辱骂徐致等人，在推搡的过程中几个老臣“摔”得满脸是血，徐致还“摔掉”几个老牙。就在即将发生激烈内讧之时，夏皇派人把将军们叫走并臭骂了一顿。之后，徐致等人领头在宫门外静坐不走，要求再次觐见夏皇。夏都的气氛骤然紧张。城内君臣不和的谣言四起，城外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当晚就有几个黑衣人潜入徐府。两天以后跟随徐致在宫门口静坐的臣子更多了，夏皇不得不出来劝慰，但没什么效果。几天下来，城内暗流涌动，最后夏皇与徐致再次长谈。之后徐相出城，与联军和谈，在对原有条款略加改动后接受了联军的条件。之后徐致觐见南宫氏首领：南宫仪。

    光明历2814年6月9日，在光明教廷的见证下，缙、舒、邢、景、轩、留等国与复辟后的夏国草签了《夏都和约》，主要内容是：

    一，恢复南宫氏对夏国的统治，张波以夏皇身份退位，携300名护卫随从隐居海外打渔岛。

    二、夏国和景、轩、留的国境退回到光明历2787年前，缙国占有蔡州，舒国占有泽州，邢国因为不与夏国接壤，各国默许邢国吞并真、许、交三个小国。

    三、夏国向联军总共支付5000万两白银赔款。由于夏国连年战争无力一次性支付，可以分期十年偿付，年息8%。

    四、联军在夏都驻军直至赔款偿付完成。

    ……

    这份和约签订后，夏都城头红色的夏字旗在夕阳下缓缓落下，这标志了近十五年的张波战争时代的落幕，中原的版图似乎再次稳固了下来。对于夏国则似乎已经走到了大国舞台退扬的边缘。

    就在夏都发生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在夏国西部一支衣着残旧，约有一万人的军队正在朝着夏都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