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山微微一愣，心想西荒军大军已经赶到了，很快说道：“朱帅见谅，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而已。”

    “那就说说你的不得不如此吧。”

    秦少山端起案几上的茶喝了一口道：“朱帅知道，我西荒军成立时间很短，说是军实际上只是一支千人左右的先遣队而已。我西荒军在几位主将的努力下，在没有后方接济的西荒摸爬滚打，与蛮族多少次浴血奋战才拉起来这么一支队伍，本想着陛下经略西荒之时好一展身手，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陛下远征邢国失败传来，我们知道夏国又一次陷入危机之中，夏国已经没有力量征伐西荒了，西荒军继续待在西荒也已经没有意义，于是我们开始往国内撤，中途又陆陆续续收到夏都被围困，陛下逊位南宫氏复辟的消息。”

    “我西荒军至此我算是陷入了困局，去夏都无异于送死，镇守一方没有根基，回西荒不是长久之策。于是我等就想着到北地来与草原人较量一番了。”

    “那向新主效忠不也是一条好出路吗？就像之前说的，南宫氏没有军队想必会很欢迎西荒军的。”朱远说道。

    秦少山嗤笑道：“朱帅说笑了，如果是向先王一般的英雄豪杰投效自然没什么，但如今的南宫氏不过是一个向外敌摇尾乞怜的傀儡。我西荒军个个都是九死一生出来的英雄汉子，怎么能给这等没有骨气人效力。这一点相信同为边军出身的朱帅一定是与我们有共识的。”

    “那也不一定，”朱远淡淡的说：“老夫不过是北地一老卒罢了，平生所愿就是守护好北地这一方的安宁，夏都那个位置谁来坐与老夫没多大关系。”

    “奸臣昏君立于朝，大将何能立功于外，” 秦少山摇摇头说道：“南宫氏刚刚复辟，必然要重用多年来在他身上下注的旧贵族，这势必要打击现在居于高位的人。朱帅出身行伍，又是北地的实权人物，北地虽然是边郡但陇仓在别人眼中可是一块大肥肉。如果宵小之徒觊觎陇仓而取代朱帅接管了北地，那北地可就危哉了。”

    “退一步讲，南宫氏不动朱帅。那南宫氏和联军签的和约朱帅想必已经是看到了，其他不论单就那五千万两白银的赔款，南宫氏去哪里找？陇仓作为一个大粮仓必定会被盯上，当时候南宫氏向朱帅要陇仓或者要钱粮，朱帅给不给？”

    “给了，没有陇仓的物资做后盾，草原人来了如何周旋，南宫氏会派兵、能派兵支援北地？不给，如果南宫氏强要怎么办，陛下把北地精锐几乎抽空，能战惯战之士所剩无几，朱帅如何能够长期抵挡？如果在出现个南北夹击北地，那北地的居民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秦少山顿了顿，看着脸色越来越严肃的朱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眼下我西荒军和北地军的困境从陛下远征失败就已经注定，远征是陛下不得不下注的豪赌，从根子上来讲这是夏国国力不足决定的。”

    “如今我西荒军有历经战火锤炼出来的铁血将士，北地有陇仓的物质，更有朱帅、陈将军这样有着与草原人丰富的作战经验，并且在北地军民中有着崇高威望的统帅宿将，在如此危局下我等只有抱团取暖，和衷共济，才能死中求活，站住脚跟，再图发展。”

    朱远听秦少山说完，沉默了一会说道：“秦将军刚才说到几任主将，这是何意？”

    秦少山闭了闭眼，低沉的说道：“朱帅有所不知，我们进入西荒后不久就遭遇到了的沙暴，很快也就与夏国失去了联系，之后我们在西荒一边厮杀一边访查。虽然西荒人这几年也是内乱不断，各个部族之间的矛盾盘根错节，但对我夏国还是抱有十分的警惕。这一路血战下来，第一任主将翟爽在与西荒人的一次遭遇战中身负重伤不治而亡，第二任主将赵英不幸感染恶疾身亡，第三任主将蔡彬在一次西荒人攻击我军营垒的夜战中不幸中箭身亡，第四任主将邓铭在一次受伤之后，染病而亡，如今的主将石润已经是我西荒军的第五任主将了。”

    ……

    正在秦少山和朱远交谈之时，石润率领的先头部队已经在陇仓城外并且和彭穿汇合了。

    彭穿骑着马迎了过来，嚷道：“老石，我一看这边的信号烟火就知道是你们到了。少山已经把队伍带进陇仓城去了，刚刚那一扬下马威肯定能把北地军吓一大跳。”

    石润哈哈一笑，说道：“我刚刚看到城里发出了咱们的信号烟火，就赶紧让大家都放了出去。这东西在西荒也没怎么用上，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快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彭穿赶紧说：“北地郡还是朱远老将军在管。以前北地军总共有三万人马，陇仓城常备一万守备军。陛下远征，从北地军抽调了一万五千精锐主力，造成北地军兵力不足，陇仓城的守备力量降到了五千人。骅城之战后，朱老将军担心草原人乘机来犯，从陇仓中抽调两千北移加强防御，陇仓城防卫力量降到三千。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陛下逊位的消息到了，陇仓再次抽调了两千人北移，目前城内只剩下大约一千人，这是陇仓城建成以来，防备力量最弱的时候了。朱老将军这样顾头不顾腚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老将军这也是一片公心呐。主力北移，南边空虚，这说明他全心全意就是想抵御草原人，替夏国守好北地郡这块要地，根本就没有趁乱取利的想法。” 石润说道：“当然也不排除他在南边不设防是在向刚刚复辟的南宫氏表明自己没有异心。”

    “一位镇守一方十数年，期间还经历过改朝换代而不倒的老将军，谁要是低估了他谁就要倒霉了。”

    “是，不过他现在只有这一千人，实力就这么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彭穿接着说：“眼下陇仓兵力不多，但陇仓城本身经过多年经营也是易守难攻。虽然我们的人已经渗透进去了，但我们硬夺的话就怕还会有比较大的伤亡，咱们就这点人轻易折损不得。我们几个商量着，想去试试能不能说服北地军和我们一起合作，他们有北地郡有陇仓，但却没有力量来守住这些，我们有力量，但却没有根基。如果我们能够合作对双方都是有利的。”

    “这是少山的主意吧？”石润静静的看着彭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