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混蛋会不会干扰我们的计划？”丘律问。
“这是肯定的，”斛利继续说：“如果我们能顺利拿下朱远和陇仓城，这会大大提高大王子的声望，也很可能会促成老汗位将汗位传给你。这个功劳太大了，大到足够让人眼红，小王子是不可能坐视我们把这么大的功劳得了去的。”
丘律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这个大功劳不去拿太可惜，而且这对于我们草原人来说也是一次不能放弃的机会。陇仓在中原人手里就是中原人北进的跳板，在我们草原人手里就是我们草原人南下的跳板，打下陇仓我们才可以真正进入中原腹地。这样的机会不能放弃！”
斛利看着王庭的方向，咬了咬嘴唇：“既然无法隐瞒，那就干脆向大汗公开。”
“公开？”丘律疑惑道。
“对，公开，向大汗公开。”斛利解释道：“拿下陇仓是我们想要的功劳，但说到底，也是大汗的心愿。”
“我们之前不向大汗公开，一方面是因为担心小王子从中作梗或者也分一杯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想吞下铁勒部和铁弗部，担心我们实力扩大后大汗会心生忌惮，所以想先斩后奏造成既成事实之后，逼迫大汗不得不传位给您。”
“现在消息肯定瞒不住了，与其等小王子去大汗那里说三道四，不如我们自己来说。然后我们提前南移，造成我们已经南下的事实。我们南下之后，王庭就少了一支重要力量，大汗为了避免王庭力量真空肯定不敢再把小王子这支力量也派出去。只要大汗不让小王子的兵力调离，我们之前的计划就可以继续推进。”
“这是个好办法，但是我们之前打算秋天南下，那个时候马匹和牲畜都上了膘。现在提前南下，只怕补给会有困难。”丘律说道。
“那就只有从其他部落筹集了，为了柔然的未来，有些代价是必须的。另外大王子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从大汗那里弄点。”斛利无奈地说道。
“好！”丘律咬咬牙说道：“我先去找找老头子，你去安排人手，一定要精干的。”
当天夜里，大王子丘律秘密谒见了大汗，并且商谈了很久之后，大王子丘律才离开。第二天一大早，这一切就被一个王庭侍卫悄悄的告诉了前来谒见大汗的小王子弧敦。
……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一个小部落，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篝火开始架起，衣衫褴褛的孩子们把捡到的马粪往火堆里扔，外出打猎的男人带回了打到的野兔、鼠、狐之类野物，女人们挤好了羊奶。在落日的映照下，人们粗糙的脸庞上也有了一丝笑意。首领一边把手边的柴草扔进火堆，一边微笑的看着篝火边欢笑跳跃的孩子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如果每天都有这样的日子那该多好啊，部落首领不由得这么想。
“呜、旺旺……”突然，羊群边上的狗狂吠起来，急促尖锐的骨哨响起，由远到近的马蹄声也传了过来。“敌袭！”篝火边男人们赶紧拿起了自己的马刀和长矛，“女人们赶紧拉着自己孩子奔逃。“啾……”一支响箭从远处射了过来，一个男人应声倒地，随后更多的箭矢“索索”的射了过来，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被射倒在地。在之后一支马队冲进了营寨，雪亮的马刀砍进了鲜活的人肉，一时间，尖叫声，哀嚎声，喊杀声……被夜色编织成了一首黑色的乐章。
已经被砍倒在地的首领，看着远处的火堆，看着远处奔逃的女人和孩子，看着同样被砍倒在地的汉子和孩子，无力地伸出颤抖的右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这时一张狰狞的脸走了过来，一片雪白的刀光闪过……
同样的一幕，在离王庭稍远的中小部落，杀戮、劫掠正在血腥的上演。
这一夜老汗王睡得很香，在梦里他不仅拿下了陇仓，更是成功的实现了多少年来草原人主宰中原的梦想。
这一夜大王子丘律一夜未眠，他正和斛利一起焦急的等待着那些带血的收成。
这一夜小王子弧敦一夜未眠，他正和兀图一起紧张的准备着什么。
……
第二天一大早，大部落的首领们都疯了一般地跑到王庭，向老汗王哭诉自己的部属遭到了马贼的袭击，牛羊财物都被劫掠一空。把个老汗王气得当扬昏厥，醒来后指天画地的要与可恶的马贼势不两立。边上的大王子、小王子也义愤填膺，踊跃表示要带领自己的部属将该死的马贼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接下来，大王子、小王子四处出击且屡有斩获，老汗王也倍感欣慰多加赏赐。然而，杀戮却没有停止，直到大王子带着部属悄悄拔营南下……
这一切都被北地的鹞子们侦得之后，逐级汇报到了北地军的朱帅朱远手中。
“南下的是柔然的大王子丘律。”在陇仓城北门的城头巡视的朱远接到情报后第一时间让人把石润叫过来了。
石润仔细看着手里的情报。朱远继续说道：“丘律有二十万左右的部属，战兵大约六万，加上铁勒部和铁弗部，有十余万的兵马，这将是一扬恶仗。石将军要是想退出北地，老夫绝不会为难。”
石润一愣，旋即笑道：“老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既然来到这北地，自然要与北地军同甘苦共患难，这一战不打就夹着尾巴跑路，我夏国可有过这样的军人？”
“好，将军威武，是老夫冒昧了，大敌当前最忌不能齐心协力，老夫向将军致歉。”朱远微微一躬身说道。
石润赶紧避开，接着说：“石帅言重了，丘律这小子挺狠啊，这所谓的马贼搞不好就是他假扮的，还来个贼喊捉贼。一边当鬼，一边捉鬼。”
朱远说：“一般来说，北虏都是秋天之后开始南下的，这次怎么提前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逼迫他们提前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