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表姐他们虽然也为我讲过,可是唯独你这位状元郎从未和我说过你的,咱俩这关系是不是有点儿做作了?”夏冥阳问道。
“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呀!再者说!我虽然人名在江湖,可平日里大多时间还是在这庙堂和你研学,哪儿来那么多江湖事可讲。
这次和你出去,也就算是再入江湖了,待回来了,你我二人写个游记,闲事可以 看一看。”秦魂风说。
二人幼年相识,秦魂风比夏冥阳大三岁。
自元初十八年,秦魂风夺得了文武双状元后,就常常留宿在夏冥阳的书房之中,看书练字,吟诗作对,饮酒作诗。
早就已经远离了江湖之事,身上自然少了些江湖气,已然不算是个江湖中人了。
“那你也比我强啊!自从三岁入了京都,我可就再难踏出这朱墙了,这皇城我更是没有出去过。
至少,你还游过江湖,而我这才算是初入红尘。”夏冥阳说。
秦魂风望了望天,回了句与之不相干的话:“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动身了!”
“是啊!也该走了,想不到临走了,居然还舍不得这困了我二十来年的笼子,我这个金丝雀儿可以出笼了!
江湖,红尘,大千世界我夏氏长庚来了!”夏冥阳道。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比坚韧的目光,那目光是他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
“有那么几分神韵了!走!去趟那江湖一遭!”秦魂风喊道。
多年不曾离开庙堂,夏冥阳的那个眼神,似乎唤醒了他深埋胸中多年的江湖豪气。
“马上走一遭,不枉度此生!”夏冥阳说话间已经踏出了门。
而那院外,立着百十号人,这些人可是少有来送他出行的,大多都是来陪他一起入江湖的。
“弟子长庚!见过二位师尊!”一出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他的两位师父。
贾儒还是穿着一身黑紫色的长袍裘衣,扁仲陀却是换了一身青绿色的长衫。
“长庚,一路上万事多加小心!要多多保重你的身子啊!”本是被世人称为毒儒的贾儒,却说出了一番关心备至的话。
“弟子晓得了!毒师父您和药师父也多多保重!”夏冥阳回道。
平日里二人就让夏冥阳,换他们俩分别叫做毒师父和药师父。
也只有这个传人才能被允许这么叫。
扁仲陀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把头别了过去。
旁人可能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以医者仁心闻名世间的医世居士,怎么会做出如此绝情之事,可是在旁的老友与徒弟知道。
这位已经年近七旬的老人看惯了生离死别,他难以再对他人产生怜悯,更是不敢向世人展示自己的柔弱。
他的妻儿老小就是因为他的软弱无能而灰飞烟灭。
“药师父,弟子这一去应当是回不来了,就请容弟子再行个大礼吧!”夏冥阳说着。
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对着自己的两位授业恩师,整整磕了三个响头。
扁仲陀却还未回头,只是明显的感觉气息有些不稳,急促而杂乱,多可见他的心情也并不如意。
贾儒的眼泪已经是止不住了,哪怕是当年拜师的时候,他们俩也舍不得夏冥阳行跪拜大礼。
哪怕是见了皇帝,也不过是躬身一拜。
“那二位师父,弟子去了!”夏冥阳径直走过了自己的两位师父,上了一辆马车。
良久,他的二位师父再也忍不住了。
“扁仲陀,你这个老匹夫!长庚要走了,你居然连哼都不哼上一声!亏你还是悬壶济世的医者呢!”贾儒骂道。
贾儒举起了自己那双干枯的手,指着这位多年老友就破口大骂。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说多了徒添伤心罢了 ,不说不是可以少点儿苦楚吗?”扁仲陀说。
他的语气中带有哽咽,又有些无力。
这位老人,已经失去太多了,现在他的身边除了这位老友,就只剩下这么个弟子了。
如今,自己和自己老友二人已经年过六旬,这还没有等着徒弟给自己二人送终。
没想到徒弟居然要先他二人走一步,这叫他这个做师父的如何能不伤心呀!
“他这次出去倒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可是咱们两个老东西的心也算是乱了!想你我二人毒药双绝,居然救不回他。”贾儒说。
夏冥阳的那三个响头,都是有讲究的,第一下拜的是传道授业之恩,第二下拜的是救命之恩,而这第三下拜的是师生父子之情。
这也是为何贾儒说他们的心乱了的原因。
这是贾儒自从成名以来第一次感到无力,也同样是他第一次认为如果自己看错了就好了。
他多么希望自己在把握徒弟的脉之后,自己的徒弟并无大碍。
他多么希望自己是把徒弟的脉诊错了,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这两位老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徒弟没了。
他们两个清楚的知道自己终将白发送黑发、古稀葬弱冠。
而皇宫内却是另一幅景象。
夏久风依旧是批阅着自己如同小山一般的奏章。
“冥阳走了?”他抬头问道。
“陛下,看这时辰小王爷应当是上了车了。”许无言道。
“走了,就走吧!”说着从身旁拿来一个木匣子。
“送去,也算是朕这个做大伯的,给他的一份儿礼!”他把木匣子递出。
“奴婢遵旨!”许无言说。
“记住了!你要亲自把这个交到冥阳的手上,不可出半分差漏!”他嘱咐道。
“是!”许无言说。
出了承泰殿,许无言就飞身赶往城门。
因为夏冥阳的身体还是不太好,有些怕颠簸!他们的车队也很大,行进的自然比一位第七境武者要慢得多。
许无言刚到城门口,就远远的看见了自家小王爷的车队。
“老奴见过小王爷!”远远的就看到许无言跪了下来。
等到他们的马车走到跟前,夏冥阳才从车上下来。
“许公公,起来吧!”夏冥阳说着,还上手去搀扶这位老人。
“小王爷!老奴身子骨贱,您不用扶老奴!”许无言赶紧说道。
“这匣子是陛下叫老奴送来,还望您收下!”许无言把手中的长匣子送到了夏冥阳面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