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地擦着厨房的台面，她也没有转身，手上的动作没停。

    “我还是那句话，对你说的所有的话，永远作数。”

    三秒后，钟嘉一听到了大门关上的声音。

    他走了，唐玚走了。

    钟嘉一手撑着厨房的桌面，抹布卷在手里握着。

    透过厨房的窗户，看着紧紧地关着的大门。

    唐玚，唐玚。

    她的人生还是很幸运的，那三年牢狱之灾，出来后生活如旧。身边的人，温暖还在。

    复仇路上，整治渣男，有秦大哥他尽力帮忙，前期派人盯梢，还有那些整理好的资料。

    现在呢，报复前老板，有唐玚在背后出谋划策，甚至还有她现在的工作。

    只是她，真的能接受这份感情吗？

    睡前，餐厅一旁的餐边柜里，最下面有很多空掉的酒瓶。

    她需要借助药物或者酒精，才能有短暂安稳的睡眠。

    洗完澡回到次卧，看着床头上有个白色包装的袋子。

    擦着头发的手停了，毛巾放在头上。

    打开一看，是很多小卡片。

    钟嘉一一句我靠，就骂了出去。

    这他妈是，睡前小故事。

    这是，小孩子睡前听的。

    拿起手机，给唐玚拨了过去。

    “你就只送卡片，不送读卡器啊？我自己哄自己睡啊？”

    “不是，钟钟，那上面有二维码，扫码就能听到。”

    钟嘉一想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说了一句早点睡，就匆忙挂断。

    睡前故事？他可真会送。

    不过，睡前，钟嘉一还是扫码听了一个，她小时候经常听的，小红帽。

    只是，依然浅眠。

    遮光性很好的窗帘，让室内完全黑暗。钟嘉一习惯地摸着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四点半。

    比之前睡得，还久了些。

    睡眼惺忪，神思清明。

    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换身衣服，去客厅里练八段锦。

    八段锦，小时候经常跟着外婆一起练。那时只觉得好玩，没想到今天会成为养生的趋势。

    四十分钟后，她满脸通红，还有一层薄汗。

    洗了澡，吃了早饭，上班去。

    迎着朝阳，坐在右侧公交车，余晖洒下来的时候。

    心情愉悦。

    唐玚的晨起问候，在她刚踏上公交的那一刻，准时到来。

    没几站路，她就站在后门那里，看着手机，笑了笑。

    也没回，放到包里。

    在电梯里碰见了财务总监，钟嘉一缩在角落里，只当没看见。

    不断有人上去下来，最后把总监跟她挤到一起。

    “久和家的烧麦好吃不？本来跟学长约好了，谁知道他自己打包先走了。”

    钟嘉一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

    “还行。”

    “那家店在我家附近，下次有机会一起去，打包回去，影响口感。”

    他俩的声音不大，可是这会儿电梯里人多啊。

    保不准谁听去一两句，她就真的解释不通了。

    “那我先谢谢总监了，下次有机会，请您吃。”

    这话说的，礼貌而疏离。

    钟嘉一提前下了一层，走到消防通道，慢慢地往上爬。

    这俩人还真是蛇鼠一窝，说话也不看扬合。

    钟嘉一的嘟嘟囔囔点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一明一灭。

    等她打了卡，坐在工位上，对面的同事张明玉果然趴到她面前。

    “听说，总监邀请你吃烧麦?”

    钟嘉一呵呵笑着，“消息传的还挺快。总监说的，哪天有机会请大家吃烧麦。他家门口久和的，很出名。”

    “我就说，平时看你跟总监也没交集啊，他怎么可能单独请你吃烧麦。”

    “好啦好啦，中午请你喝奶茶。干活啦干活啦。”

    月底月初就是财务部的大日子，全员忙碌。

    所以这几日，财务部的所有人，火气都比较大。

    钟嘉一看着前老板那家公司的发票明细，看来看去，也没看出来从哪儿下手。

    《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名堂呢。》

    唐玚正在开会，看着手机里的信息，示意对面汇报的下属，继续。

    《等。》

    钟嘉一手机摔在桌子上，去你大爷的等。

    这边唐玚一想到她放下手机就会骂人，就想笑。

    这一笑不要紧，把对面汇报工作的人直接笑闭嘴了。

    “凌皓，你听吧。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出去一趟。”

    唐玚开着车来到钟嘉一这附近，给她发了定位。

    《中午来这吃饭，我给你讲下一步的复仇计划。》

    这是个让钟嘉一无法拒绝的理由。

    钟嘉一全副武装，提前十分钟，溜走了。

    秋日气候适宜走路，天高云舒。秋风扬起的头发，迷了她的眼。

    到了那家餐厅，唐玚坐在靠窗的文位置等着她。

    “中午时间紧，有话快说。”

    钟嘉一催促着，包搁在一旁。

    “先喝点柠檬水。”

    说完，对着服务员示意起菜。

    “我都点好了，就等你来。边吃边说吧。”

    钟嘉一看着这近半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不免怀疑，外公跟他说多少。

    “唐玚，老头儿给你说了多少啊？昨晚的久和，还有今天这菜。”

    唐玚笑着，“我爷爷奶奶，还有你外公舅妈。集体给我开了会，会议内容就两项。一是你的喜好，二是你的性格。”

    钟嘉一点点头，看来这1号院的孙子，还真的被自己外公认可了。

    只是这孙子，是真孙子啊。

    “说就说吧，也不是秘密。喜欢的就那些，性格就这样。混不吝惯了，疯起来，也是不管不顾的。”

    “你吃着，听我慢慢给你说。”

    “钟钟，你就职这家公司，只是想让你了解前老板的业务。现在还不到出手的时候，不是没听过那句话。要想让人灭亡，就要先让他疯狂。”

    钟嘉一不大能听得懂，“让他疯狂，我就是一个财务，还让我虚开发票啊？”

    唐玚摇摇头，“这次不会那么简单。如果他突然接到了几笔大单子，而这几笔是会让他的公司更上一层楼，你说他，会不会心动？”

    钟嘉一刚吃完最后一块儿外婆烧茄子，点点头。

    “肯定啊，按照我那老板的性格，为了扩大规模，他就是去贷款也得接到这订单。贷款？老板肯定会去贷款。”

    想到这个，钟嘉一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