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到她说起羚羊角，掌柜拨算盘的动作就停下来，终于抬头看她。

    “客人要卖羚羊角，长什么样的？”

    苗一一从包袱里取出一根羚羊角上前递给掌柜。

    掌柜拿过羚羊角，浑浊的眼珠子顿时散发幽幽精光。

    这羚羊角全支完整，且处理的人应该也是行家。

    虽然羚羊角可看出还非常新，但是处理手法得当，品质看着非常不错。

    再放几年的话还能升值。

    苗一一12岁时在孤儿院被霸凌的事让人捅出去后，她就趁机逃走。

    毕竟这种事情在孤儿院很常见，最多就是被群众嘴几句。

    院长还能光明正大的把事推到一群小孩身上，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对苗一一来说，可就不是好事。

    院长或许为了避人口舌，表面会好好对待她。

    但私底下肯定会变本加厉。

    所以她只能‘离家出走’。

    然后就遇到了到县城送药的爷爷。

    爷爷看她可怜就暂时收留她。

    不过那会她已经过了上学年纪，爷爷就想让儿子儿媳收养她。

    苗一一是个敏感的人，知道爷爷的儿子儿媳并不情愿收养她，只是碍于老人的话勉强同意。

    所以她主动要求留在村里陪爷爷。

    老爷子一个人在村里住着，有人陪也好，夫妻俩当下就高高兴兴收养了。

    老爷子也看出儿子儿媳的心思，就暂时也把苗一一放在身边，让她先在村里学校上学。

    那时苗一一为了讨好老爷子，表现出对学医很有兴趣，还经常帮老爷子打下手。

    老爷子见终于有人肯接下他的衣钵，又见苗一一天赋不错，也乐于倾囊相授。

    苗一一这手处理药材的技术就是最初学到的手艺。

    不过等渐渐相处熟了，老爷子也慢慢看出她其实对学医并无太大兴趣，就赶她去读书了。

    “姑娘，你这羚羊角看着挺新，应该拿下来没多少时日吧。”

    掌柜看完，终于抬眼看向苗一一，佯装不是很在意道。

    苗一一掀起嘴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掌柜的，咱明人就别说暗话，我家也是世代行医，若不是出了点意外急需用钱也不会卖这东西，您应该也能看出这羚羊角的品质，咱虚的就不说了，您若想要就开个价，若不想我便换一家。”

    掌柜没想到这小丫头看着乖巧好欺的模样，一张嘴就叭叭叭的堵住得他无话可说。

    不过他倒也不怀疑苗一一的话。

    这羚羊角看着刚砍下不久，能制成这样，便说明对方肯定是个善于制药或者大夫。

    “既然姑娘这般敞亮，老夫也就直说了，姑娘这羚羊角处理得的确不错，只是可惜时日尚浅，若放个几年或能得上佳之品，不过如今也只能算下品，姑娘若真心想卖，我出10两银子。”

    苗一一挑眉，“一支？还是一两？”

    掌柜皮笑肉不笑，“姑娘说笑了，自是一支。”

    苗一一佯装诧异，“原来掌柜没开玩笑啊，我以为掌柜也在跟我玩笑呢。”

    掌柜表情一僵。

    苗一一似笑非笑，“掌柜莫欺我年少不懂事，羚羊角向来以重量估价，即便是下品羚羊角，一两也能卖到8两市价，我这羚羊角可有三两多重，更别说以此品质，判个下品也过了，至少得中下品质，市价怎么也得到9两银的价格，整支便不少于30两，掌柜一开口就砍了六七成，不是玩笑是什么，您既然这般清楚，那也该知道，若再放几年，这支至少值一百两往上。”

    掌柜也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对此物的市价也如此纯熟，还以为就是个负责来卖东西，一窍不通的丫头。

    他扯起嘴角，笑呵呵道：“姑娘说的市价也没错，但这羚羊角着实太新，下品勉强，中下品就夸张了，这样，我出15两，拿下这支，如何？”

    苗一一冷笑一声，抬手拿过羚羊角。

    “掌柜心不诚，那便算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掌柜一见，顿时急了，忙示意伙计拦人。

    的确，如苗一一所说，这只羚羊角目前这个品质，至少也能算中下品质。

    若保养得好，不需要五年，就能卖到一百两，甚至更高。

    “姑娘，我敢说我这个价钱已经非常公道，去其他药铺说不得比我还低，我看你急需用钱，不如这样，我再加2两，可以就卖，不行那就祝姑娘能在别处卖个好价钱，不过我可得先提醒，若姑娘后边再来的话，就不是这个价了。”

    掌柜这话多少带点攻心计的味道，苗一一哪听不出他玩什么把戏。

    “都到这个时候您还想着框我，虽然我的确急着卖，却也不至于贱卖，我相信以我家这羚羊角的品质，总能卖到均价8、9两的价钱，如果您诚心，一支25两也不是不可以，这东西好歹也是我家人冒着生命危险猎来的，若您执意这个价，那我便呈了掌柜的祝贺了。”

    她说完，推开伙计便要继续往外走。

    掌柜却从中提炼到关键词。

    “等等。”

    他忙从柜台后绕过来，笑着问：“姑娘何必动气，在商言商，坐地起价也是寻常，以你刚刚所说，不知是否还有其他羚羊角，若量多价格也能从优不是。”

    苗一一佯装狐疑的斜睨他一眼，冷哼道：“我这统共有七只，我父兄为此迄今还躺床上养伤呢，我是真的急用钱，若价格合理我也不想多费那时间到处跑，一句话，咱也别墨迹，一支30两不二价！”

    她说着，还直接拉开包裹，让他看里边放着的羚羊角。

    掌柜看到几支羚羊角，双眼立刻放光。

    这些羚羊角每一支至少都有三两重，可以想到猎杀的羚羊体形有多大，肯定都是羚羊群中的主要战力，的确不好猎。

    他心底有些暗喜。

    这女子的确有做过一翻功课，但显然还不够了解。

    羚羊角的确按两来估价，但其中还有两个价不同。

    一是品质，二是大小。

    一般能三两重以上的一整只羚羊角，同品质下价格要比这个重量以下的高些。

    所以即便是30两的价格，也算赚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