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袋没了。”

    “嗯？钱袋不是系在你腰间么？莫不是落在了昨日的客栈？”云念着实未曾想到，才刚刚行至武州，身上的银两怎么就没了。

    “自是不能，方才城门处的武州军戍卫盘查之时还尚在腰间系着，料想是进了风雪郡内没了的。”

    一旁的掌柜见此一幕，反而与二人提点道：“若是入城后才遗失，大抵是叫小贼盗了。这风雪郡内不安生，响马盗贼甚多。”

    “这风雪郡郡守也不察办么？就任这些响马盗贼这般猖狂？”

    药铺掌柜闻言一声短叹：“这风雪郡内谁人不知官府连那捕快的月俸皆是发不下来，哪有捕快乐意去抓捕盗贼之流。风雪郡郡守更是在去年便挂印而去，武州刺史还尚未授任新的郡守。”

    越今川闻听此言当真是叫他瞠目结舌，怪不得一踏入风雪郡城内便顿感如此萧条，原来这风雪郡已然大半年未有郡守值管了。越今川心中思量怎么还未授任新的郡守，便接着问询。

    “那赵战怎还未授任新郡守，他这武州刺史莫不是也是尸位素餐之辈吧！”

    “据实说来，我们这武州刺史确是位好官，权重望崇，若无他率领十二万武州军挡住北胡的重骑抵御外侮，这大宛怕是早已失了武州，真到那日，你们云州也便岌岌可危了。北胡不比西羌西戎那般疆域辽阔，但北胡军士当真是骁勇善战，也当真是丧心病狂，四五岁般大的稚童，直接便让北胡军将脑袋摘了。如今这风雪郡虽是穷困了些，但好歹也安生了不少，响马盗贼之流，总比爱摘人项上人头的北胡恶贼强不是？”

    药铺掌柜看了看云念与越今川二人的反应，又是接着说道。

    “赵大将军着实已是心力交瘁应接不暇了，如若一心做他的武州刺史，便要面临北胡军的尽锐出战，到时又是一番生灵涂炭；倘若是当他的定北将军，便能挡下北胡的凶残啃食，只是如此就管顾不了州内的百姓了。该作何抉择想必二位心知肚明。好死不如赖活，更何况死在北胡军的刀下也非是什么好的死法。大宛国库每年拨与武州的银两确是太少了，粮饷少，兵饷更少，如此这般赵大将军还能抵住北胡的侵袭，我们武州百姓便也知足了。武州钱少民少，但实则更少的是那太平日子。今日我这也是私下与你二人闲谈，万望勿要与人言。”

    云念与越今川二人确是未曾想到，与云州毗邻的武州百姓竟过得是如此水深火热的日子，还未等二人接话，药铺掌柜便又悄声向二人放出一个消息。

    “二位公子请附耳过来。”瞧见二人皆已近身附耳，掌柜这才接着说道：“我看二位公子不像那般恶人，便悄悄与二位言说，你们的银两该是教城北城隍庙那伙贼人盗了去。平日里那伙贼人就藏身于城北城隍庙内，为首的是一位黑脸壮汉，满面虬髯，端得是凶神恶煞，只知名号不晓得名字，叫什么黑豹子。手下的小贼盗了钱财银两什么的，便会上贡与此人。”

    “黑包子？听着便叫人食欲厌厌。”

    云念白了越今川一眼，银两都被盗了还是没个正形，丝毫不心急，还有工夫打闲岔。再看一旁的掌柜，已然是被越今川逗弄乐了。

    “这位公子当真是风趣的紧，云州百姓确是不如武州百姓那般死气沉沉。但公子莫要小瞧了此人，这黑豹子原先是武州军的士卒，也是有一般武艺在身，耍起刀来确是唬人。看二位公子腰间并无三尺剑，也未有别的兵器傍身，料想二位不善武艺吧。若是如此，要抢回银两也实非一桩易事。”

    云念和越今川心想确是如此，他二人又无武艺傍身，怎斗得过那黑豹子。但那小贼盗走的是二人全部身家，没有那十二两银子怕是又要风餐露宿了。想至此处，越今川仍是要去城北城隍庙一趟，便对着云念说道：“你就待在此处莫动，我且去会会那厮，就算他是什么劳什子黑包子，今日我也吃定他了。”说完又转头向药铺掌柜托付：“我这兄弟是个读书人，见不得那血腥扬面，老掌柜，我便将他暂且安置在你铺中了，还望掌柜准允。”

    云念见越今川这一副“托孤”的架势，心中是又笑又气，不过是鸟腑般的小琐事怎至于如此俨乎其然，气的是越今川竟想着一人单刀赴会，更何况他还没有刀。

    “我与你同去，我倒也想瞧瞧这黑豹子到底有何厉害之处。你莫要撇下我，打不过我还逃不脱么？”

    “你去做甚，就你这身板，怕是逃也逃不脱，那黑包子压都压死你了。你就且在此地待着，我自有法子抢回钱袋。”

    “你倒是说来听听，我先瞧瞧你有何法子。”

    “......”

    “莫要蹉跎行事，再等下去那黑豹子早溜了，那时你我到何处去抓豹子。”

    云念当机立断，问询了药铺掌柜城北城隍庙大致在何处，便拽着越今川出了药铺，打算直冲城隍庙奔去。

    “老掌柜，我二人的马便先拴在药铺门口了，劳你照看一番。”越今川只丢下了一句话便被云念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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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念越今川二人并未费了多久的工夫便寻到了这座城隍庙，一眼看去破败至极。也是，这风雪郡内的百姓皆是饥寒交迫，哪还有那闲工夫管顾几尊无用的神塑。二人蹑手蹑脚地在这城隍庙四周巡视了一圈，又隔着门板悄悄偷听了一通，果然庙内有人声吵动，听着少说也有三个往上。越今川用手指竖在嘴边冲云念作出“噤声”的手势，便拉着云念先往后退了几十步，藏匿在了一处墙根之下。

    “庙内人多势众，这可如何是好？”云念此时有些后悔先前的冲动，再看越今川，亦是一筹莫展，总不能径直闯进去吧，这也太莽撞行事了。二人正蹲坐在此墙根下绞尽脑汁费心思量，却未留意到身前又悄然竖起了道墙。

    “弟兄们说方才瞧见有人在城隍庙门外鬼鬼祟祟，想必是你二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