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就这么回去,师兄会怪我的。”小姑娘蹙眉咬着唇,白嫩的小脸瞧着可怜极了,看得燕宜嘉十分为难。“师姐,为什么丹月师姐不会见我啊?师兄明明说师姐一定会见我的。”
燕宜嘉虽不愿提起,见她执着,可这个中曲折怎好同一个孩子说,想来师姐不会见她,让她去便去吧。“罢了,丹月师姐就住在落花阁,我还得值守,你自去便是。”
“谢谢师姐,师姐可真好,不像云舜师兄一样凶巴巴,冷冰冰的,成日只会差使我做事。”她装得可怜极了,语气也煞有其事,本就看不惯云舜的燕宜嘉听了更是气愤。
“我叫燕宜嘉,你若再受了欺负,便只管来找我,我去求师父让你来辟瑶峰修行。”说完,还给她塞了一个灵果,并且叮嘱她道:“丹月师姐脾气不好,若她不愿见你,你离开便是。对了,切莫摘落花阁中的花,那都是师姐亲手栽种的。”
卿染看清了她指明的方向,点头道谢。
此刻正是辟瑶峰芷绝长老授业之时,卿染这一路,也再没遇见其他弟子,便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落花阁。
昆仑仙山,灵气充裕,唯有云舜那样的人,有朝灵峰这么大的地方,竟也不种些灵株。落花阁入目便是姹紫嫣红,满是灵花灵株,花间灵力微荡,花露飘香,美不胜收,可见主人心血。
卿染微微闭眸,花香萦绕,果然有花灵的气息。她伸手勾起几滴花露,入口香甜,便听一声女子的厉呵声传来。“何人如此大胆,擅闯我落花阁!”
卿染吮了指尖的桂花露,慢悠悠地抬起头,花间小道尽头有一青衣女子,女子容貌秀雅,身处花间,更是有一股轻灵之气,不似凡人。“你莫非就是丹月师姐?”
丹月听了她的问话,微微走近了几步,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你是何人,并非我辟瑶峰弟子。”
“我是主峰的弟子,听说丹月师姐这有花灵,便想来向师姐讨要。”卿染眉眼弯弯,脸颊上酒窝俏皮。她的容貌极易勾起旁人好感,没有一丝攻击性,满脸的不谙世事,天真懵懂。
丹月听了,见她年幼,也未有多计较。“花灵乃百花精气凝结而成,百年才得寥寥数只,凝结成形者更是少之又少,我此处并无成形的花灵,你请回吧。”
她轻轻笑了出声,眸光狡黠,指尖抚过身边的芙蓉花。“师姐灵根都没了,若没有花灵,这一身的灵力又是从何而来呢?”
小姑娘的脸天真依旧,深藏的恶意更令人发颤,纯真而又恶毒,如此诡异。她乃魔,便是换了身体,依旧能引出人心的恶意执念,叫人失去理智,陷入心魔,最终沦为她幻线之下的亡魂傀儡。
丹月脸色大变,灵根之事乃她一生之痛,无人敢在她面前提及,今日这不知何处来的小丫头竟一语道破。“不知天高地厚!”
卿染见她生气,摘了一朵芙蓉花,把玩在手心。“没有了灵根,就如同这花无根,再也无法吸纳灵力。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可是师姐容颜姣好,落花阁内仙株灵花遍布,当真奇怪。”
她将手心的芙蓉花花瓣一片片摘下,落在地上,小巧的绣鞋踩了上去。“师姐,连道童都知晓的事,你又何必骗我。可惜,无论这花灵酿造的花露如何精粹,师姐终是离不开这落花阁的废人,何不给我呢。”
丹月被她废人二字激得眼瞳泛红,隐有杀意。只见她伸手一扬,她身边的百花花瓣凝作花剑,毫不留情地向卿染刺来。
昆仑门规禁止弟子私斗,可丹月怒火攻心,已然忘了个干净。卿染险险避开,整个人都跌落在花丛之中,花枝残叶落了满身,很是狼狈。可她脸上没有一丝落于下风的仓皇之色。
花灵在精怪之中,虽是灵力强盛,但却是生来灵识未开,只知繁衍灵花仙草,酿造花露。而丹月养的这只花灵,不仅能为她的身体提供灵力,居然还能化剑。可见丹月这个主人虽是灵根被废,却未曾放弃过修行。
丹月灵根被废,却仍能独居于落花阁,道童与辟瑶峰的弟子都对她又敬又畏,地位不低。身上灵根尽毁,心底却有极大的欲念野心,是一个能供她利用的极佳人选。
她不必完全毁了丹月的神智,只需为她编造一个虚虚实实的幻象便已足够。
卿染正分神如何将她制成最完美的幻偶,便感觉身下有异动。花丛中数条花藤突然自地下伸出,缠绕紧缚住了她的手脚。她的衣裙被割破,青衫上沾了点点鲜血。
卿染疼得皱眉,花藤感应了主人的怒意,极为粗暴地把卿染从地上往丹月的方向拖拽。
原本宛若仙境中的娇艳百花下,花刺遍布,卿染身上遍布大小不一的碎痕擦痕,巴掌大的细嫩小脸更是鲜血淋漓。
卿染忍着疼,她戳中丹月的心中痛,丹月便想毁了她的脸。她勾着冷笑,这修仙修的真不错,难怪旁人都不敢来惹。
没过一会,她就被藤蔓紧缚到半空,整个身体离地,丝毫也动弹不得。
“怎么,师姐是恼羞成怒了,我说的有何处不对吗?”
丹月俯视着她,面前少女莹白小脸遍布血痕,可她浑不在意,那双乌黑杏眸依旧闪烁着恶意。“师姐便是杀了我,也不能改变,你就是一个离不开此地的废人。一旦离开了百花供养,你手中的花灵别说为你而战,连灵力都难以渡化给你。你,就是一个永远只能龟缩此地,旁人口中,古怪又无用的可怜虫罢了。”
少女的声音透着一丝诡魅,清晰地回荡在丹月耳边。她难以克制心底的杀意,灵根被毁时,师尊与长老们的叹息又回荡在耳边,还有那个人,那人冷冷清清的声音说,她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