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谷明大惊,赶紧上前要解开绳子,“云相何苦如此啊?”
“不可解开!”云明祥紧紧抓住绳子大喊,身子又往床内部挪了挪。
“郑先生有所不知,今日一早,本相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就成这样了。若松开绳子,我定忍不住要去挠的。”
姚平走上来,“郑先生快看看云相的伤吧。”说着,小心翼翼的掀开云明祥的衣服。
衣服下,一大片脓疱外露无遗,伴随着阵阵恶臭味。
即使开过刀切过肉,治人无数的郑谷明也忍不住朝着地上干呕了几下,这都是什么啊,太恶心了,脓疱像被虫咬了,红肿的一片像是体内湿热外发,两者加起来更像是中毒。
可这又是什么毒呢?如此奇特。当今世上,用毒狠辣的,只有暗元宫。莫不是......
“云相,今日可有接触什么陌生人?”
云明祥想了想,摇摇头,“就在自家里忙着,不曾外出。”
既这样,郑谷明也就打消了这念头,许是他想多了吧,暗元宫的毒岂是说有就有的,而且暗元宫的人神出鬼没,若不是血海深仇,想遇都遇不见,更别提这毒了。
想至此,便继续低头研究伤势。一片片的脓疱正慢慢往外身体其他部位扩散,即将及腰。
这到底是何种病啊,他从医数年都不能遇见过,掐着银针的手抬起放下,再抬起又放下,根本无从下手。
都说,皇上不急急死太监,郑谷明正仔细想着该如何精准下手,可床上的人却耐不住性子,他绑着双手无法行动,每过一分就如躺了一年般,实在煎熬。
看看床上的人,全身冒着冷汗,如浸泡过水一般,一身湿透。再看看那正在悄悄蔓延的病毒,脓疱渐长,红肿连片,血与脓水融为一起,发出怪异的恶臭味,当下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取出一瓶药酒倒入盏中,将银针放于药酒中沾了沾,开始为他戳破脓疱,再上药消毒。如此操作下来,整整一上午,总算将脓疱清理干净。
神奇的是,脓疱不再生长,在药物的作用下也不再发痒发烫。
“郑先生真是神医啊!”云明祥大笑,“快快,取百两银子赠于先生。”
姚平为难的看着他,说:“老爷您忘啦,库房正在清点,暂时还拿不出这么多钱。”
库房在清点,即便清点完了也不一定有剩,这道理姚平懂,他又怎会不懂呢。
干笑两声后,说:“不如等库房里清点完毕,我再重谢郑先生吧。”不管以后有没有,眼下还得要稳住这府医先,免得气走了他,他无药可医。
郑谷明也是聪明的,婉转的转移问题。“不急,云相这伤口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痊愈的,我在府上多住些日子就是。”意思就是:只要钱不到位,他就有办法一直拖着这伤口。
“那是自然的。姚平,郑先生忙了一早上也累了,快带他回去休息吧。”
郑谷明朝着床上的人行礼一番,随着姚平回到自己住所。
这边库房里,忙的热火朝天,一件件,一箱箱的,叠满了库房外的半个院落。
这时,肖师傅与刘掌柜一起走出来,对张潇腾行礼,“大人,库房里已清点完毕,仅有清单上的三倍之多,距离五倍还有一段差距。”
张潇腾扭过头看看海琳琅,希望她能给他个方向。
她说:“欠条上写的清清楚楚,云府将倾尽所有赔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既然库房不够,那就从她们房里拿。”
“对,就按着海姑娘的意思来。”他想了想,“你们只管带着人去搜,我与云相知会一声。”
面纱下,海琳琅嘴角上弯,这张大人还挺上道,什么知会,明明就是先斩后奏。
不过,对付云明祥这样的人,就该这样,不需客气。不过......
她喊住了张潇腾,“大人,府上各院都要搜,除清安堂以外。那里住的是云府老太太,每天吃斋念佛,清清静静,就不必去打搅了。”
“海姑娘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做好。”说完就去找云明祥了。
海琳琅喜欢张潇腾办事能力好,人也机灵,可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会选择站在她这边,他不应该站云明祥那么?
是他们两人之间有仇,心生嫌隙?不像啊。
那不是这方面的原因,又会是什么呢?
这时,务言来了,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她笑开了,“歪打正着啊。”
她给云明祥下的毒叫花苞,此毒一旦进入人体,就如花一般开始生长,长出一个个脓疱,并以花朵生长的速度蔓延开来。因长出的脓包酷似花苞,又会蔓延生长,便以此为名。
花苞的毒很简单,不会让人残废也不会致人死亡,只是单纯的发烫发痒。解毒方法也很简单,只要点破脓疱再上清热解毒的药物就行,而且仅仅只能上清凉解毒的药,但凡用错了只会让伤口恶化,加快蔓延生长速度,加剧发痒的程度。
唉,也罢,算他命好,命中少劫,一个小小的府医就治好了他。
侍卫们风风火火的出去了,一个一个的院落搜起来。最先搜的,当然是下人与妾室的院落。
“你们住手,这是老爷赏我的玉如意,谁也不准拿!”
“这是我的首饰,你们要做什么!”
云府的几处小院里闹翻了天,侍卫们只顾着搬走房里值钱的东西,不管是大是小,统统搬走摆于大院中,由肖刘师傅与刘掌柜清点。
“老爷,家里进土匪啦!”秦棉哭着跑出去了,他要找云明祥给她做主,拿回她的东西。
另一小院里,严雅丽倚靠在门边,既然拦不住索性就顺了他们意,想搬就搬走吧。
她是看清楚了,老爷定是做错什么事得罪什么大人物,不然小小官府侍卫怎敢在云相府大张旗鼓的搜东西,他还一声不吭?
他也不是不想吭,实在是躺在床上下不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