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前后脚走上二楼之后，李沐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他看见左侧老化的墙体上竟然有着一道道诡异莫名的抓痕，那明显是人的指甲抓出来的。
他停下了脚步，指着墙壁上的抓痕问道：“王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王医生朝墙壁上看了一眼后，轻描淡写地回复道：“我们医院也会收治一些病情比较极端的病人，偶尔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
李沐忽然理解了之前从书上看到的那句话，精神病院就是一所合法监狱，你若是恨谁，不妨想法子把他送进去。
王医生带着李沐走入二楼的走廊上，她脚步迅捷，高跟鞋在她脚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就快到了，唐小姐就住在走廊尽头编号208的封闭病房里。”
“封闭病房？”李沐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她不是抑郁症吗，怎么会住在封闭病房里？”
在来之前他也是查阅了一些资料的，精神病院的病人按病情被分为开放病房和封闭病房两类；
开放病房可以随意进出，住的多是些抑郁症、焦虑症之类病症较轻的患者，可以说与一般医院中的常规病房没什么两样；
而封闭病房住的则是一些重度的精神患者，他们多半已经没有了自知能力，行为已失控或者接近失控，常常出现一些伤人伤己的行为。
这类重症患者，便会被控制在封闭病房内，失去了行动自由。
所以李沐才有此一问。
王医生闻言停下了脚步，她侧目看向李沐，淡淡地回道：“很遗憾，唐小姐的病情由于之前没有得到及时治疗，送到我们医院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如今的她几乎没有自主能力了。”
李沐大惊失色，诧异地重复问道：“精神分裂？你是说唐婧变成了个疯子？”
王医生摇了摇头，说道：“她的情况有些复杂，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只是她如今未必还能认得出你。”
二人行走至走廊深处，在南侧的一所病房门口，王医生停下了脚步，对他说道：“到了，唐小姐就在里面。”
李沐往前走了两步，他站在病房门口，从观察窗向内看去。
病房里的空间很是狭小，透过门口的玻璃一眼便可洞穿全局，或许这也是为了更好的观察病人吧。
屋子内的光线并不好，家具也仅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老旧的大肚子电视机。
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女生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她的头发散乱，头深深地垂下，将脸埋在臂弯之中，完全看不见表情。
李沐犹豫了一下，问道：“嗯……唐婧现在什么状态？”
王医生似乎是明白他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从住院到现今，唐小姐倒是没出现什么攻击他人的现象，只是她认知出现了重大障碍，而且伴有严重的自杀倾向，我们不得已才把她限制在封闭病房内的，你要进去看看吗？”
“我可以吗？”
“理论上来说是不允许的。不过既然庞院长要求我配合你，放你进去倒是也可以，但我需要在旁陪同，以防你刺激到病人。”
“我要进去看看她！”
“好。”
李沐的回答似乎早在王医生意料之中，她对着病房门刷了一下工作证，病房门便打开了。
出乎李沐意料的是，开锁之后，王医生竟然后退了两步，她淡淡地说道：“您请先进，我陪同。”
“这也是你们医院的规矩？”
“不，这是我个人的想法。我想从侧面观察一下，看你突然出现在病房中会不会对病人如今麻木的情感状况产生刺激的情绪，无论这刺激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都会对我后续的治疗方案有所帮助。”
“哦。”
李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此刻的他紧张极了。
李沐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在开门的瞬间老旧房门发出的咯吱声将他紧张的情绪带到了顶点。
但房内的唐婧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仍旧保持同一姿势，
李沐有些心酸，他缓缓上前，盯着唐婧散乱的头发，小声喊道：“唐婧，我来看你了。”
他的声音似乎按动了一个开关，唐婧缓缓抬头，她看向孙然，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她真的认出了孙然。
不仅如此，在拢了拢自己额前散乱的发丝后，唐婧竟然对着孙然挤出了一个笑容。
她说道：“你来了。”
即便不施粉黛，唐婧的脸还是那么地美丽，在略微苍白的脸色衬托下，她显得更加凄美动人。
李沐的心中升起一阵愤怒和酸楚，即便是到了如此境地，唐婧还是记得你，她还是会对着你笑……
孙然，你凭什么欺负这样的一个女人……
李沐强行忍下自己激动的情绪，他向前走进两步，缓声安慰道：“是我，我来看你了。”
听到这句话后，唐婧突然怔住了，她死死地盯着李沐的眼睛，一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人的灵魂。
几秒钟后，唐婧满脸惊恐，她用力地摇着头，整个身体缩成一团，颤声说道：“不，你不是，你不是他，你不是……”
李沐心头一惊，他心虚般后退了两步，身后的王医生及时伸手托了他一把。
“唐婧，我……”
还没等他说完，唐婧的情绪已彻底爆发，她尖叫着将枕头丢向李沐，崩溃般对着他哭着大喊大叫。
“你别过来！离我远点！别碰我！你不准碰我！啊！……”
“唐婧，唐婧，你冷静点……是我啊……”
李沐心痛又焦急，他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王医生拉住了他，她对李沐说道：“好了孙先生，探视结束。现在我们出去吧，不要再刺激病人了。”
“我，唉……”
李沐长叹一口气，他凝神看了癫狂的唐婧最后一眼，随着王医生的脚步离开了病房。
伴随着“嘀”的一声，208病房再次被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