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是除夕那天才能喝得到。赵谨言每次都提议从外面买几瓶真正的葡萄酒回来让她尝尝，弟弟哥哥也附和，只有母亲每次都拒绝，说买的哪有她泡的好喝，再说自家泡的也安全。

    赵谨言一开始还笑老妈迂腐老思想，直到有一年听到弟弟说姐姐不回家今年没有葡萄酒喝，她才知道这酒对于老妈来说的意义，估计在老妈的眼中这就是团圆酒，从此就没有再提起买酒的事了。

    吃饭时大家相互寒暄了一番，老妈就开始安排起明天的任务，说明天要大扫除，因为后天就是除夕了。

    我们家每年都是除夕前天搞卫生，起初是因为太忙了，没什么时间，多年过去了反倒成了习惯。

    酒足饭饱后大哥带着赵小远在门前空地玩耍，弟弟在沙发上玩着游戏，嫂子帮老妈洗碗，整理冰箱里的食物，说是怕过两天大家送来的菜没地方放。

    老爸高兴多喝了几碗酒此刻已经鼾声如雷了，赵谨言看着这样其乐融融的扬景鼻头不禁一酸。

    虽然她几年没有回家了，可在外面时她自诩也能想象得到家里过年的扬景，觉得过年也不过如此。确实此刻如她的想象一样，可直到现在才明白身在其中才叫感受。

    赵谨言提着椅子往门口一坐，刚刚坐下侄子的皮球滚到她的脚下，她习惯的踩住 “都什么时候了，还踢球？” ，

    侄子哪里听得懂她说什么，只会闹着去拿自己的球，她没有理会一脚把球踢向远处，赵小远直接哇一声大哭出来，她高兴的大笑。

    “你弄哭你哄。” 赵家礼打趣说，然后也拿把椅子出来并排赵谨言坐下，也没有理会哭声越来越大的儿子。看见赵谨言无动于衷，他往家里看了一眼继续说“ 等下你嫂子出来了。” 赵谨言指了指他，不得已把皮球捡回来，好在赵小远眼里只有皮球，拿了球往屋里跑喊着找妈妈，又被赵家仁抱了出来，两人玩起了皮球来。

    “怎么样？回家后面有什么打算？” 赵家礼坐下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只想休息一下，什么都不用想。”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人只要活着脑子就不会停下。”

    赵谨言不以为意，自己这个大哥书读得不多，但却喜欢讲大道理，可是她觉得道理都是成功的人所谱写。

    “你看，老弟还小。” 赵谨言找着故意转移话题。

    “不小啊。”

    “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还和赵小远玩得这么开心，还不小吗？”

    “一个人的成长，一两眼怎么会看得出来，也许他比我们都成熟。”

    赵家礼，过来帮忙。

    来了。大哥应了嫂子的呼唤，临走前还不忘摸了摸自己的头，着看着大哥往屋子里赶的背影，脑子里还在回想他刚刚的话。又看了看赵家仁，怎么看也不像懂事的样子，困意袭来她起身就回了房间。

    “起来了，起来了。”

    赵谨言还躺在床上的时候，门外就传来赵家仁催促的声音。

    “哎呀，你怎么不把门拆了。”她翻身喊了一句又继续趴着。

    咚，咚，咚，有一阵敲门声音，哎呀，我都说我准备起来了。她眼睛闭着嘴上说着，吱，开门声响起，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来人是谁？因为就算是赵家仁没有自己的允许，也不敢随意进自己的房间。

    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熟悉是因为她记得这个声音，陌生是因为她想不起来是谁。

    娟儿。她猛然起身坐好，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娟儿全名陈娟，是自己小时候村里最好的玩伴。

    “你什么时候怎么回来的？” 这会赵谨言的睡意全无。

    “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回家也不跟我讲，不然我早就回来看你了，我在家里带娃都无聊死了，主要是有阿姨帮忙带小孩自己没什么事做。”

    赵谨言翻了个白眼，这说的是人话吗？这个人热情的程度到她还没回陈娟上句，人家都说了好几句了。赵谨言上一次记得上一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大学最后的那两年。那时娟儿来市里工作，高中没有读完的她想找一份工作十分艰难，就是自己带着她去租的房子找的工作，后面两个人才更加熟络，可现在人家结婚生子了，自己还是一个人。

    “走走，起来了，去逛逛。” 陈娟不由分说拉着她。

    “哪有好逛的地方。”

    “走啦，走啦。”陈娟拉着她往楼下走。

    “慢点，我还没有换衣服呢。”

    “哦，哦。” 陈娟憨笑摸了摸头。

    “我先下去，那你快点。”

    “村子有什么好逛的呀。” 赵谨言嘴上抱怨，可手上动作一点不慢。

    赵谨言下了楼才看到陈娟还带着她的两岁儿子，赵谨言才靠近那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她，她用手做了个鬼脸，哇，陈娟的儿子马上哭了起来。

    “哦，宝宝不哭，坏阿姨，妈妈打她。” 陈娟一阵哄。

    “心灵太脆弱了。” 赵谨言撇嘴说道，像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一样。两人商量着，推着婴儿车往田里的公路走去，赵谨言深吸了一口气，啊，果然乡村的空气闻起来都是甜的，就是早上的风带点凉意。

    “他叫什么名字？” 赵谨言回头看着孩子。

    “陈晨。”

    “他爸爸也姓陈？”

    陈娟白了她一眼，眼中明显对她的问题表示很无语。

    “呵呵，不好意思好久没有用脑子。” 说完她自顾自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了看陈娟。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陈娟被她的举动奇怪到。

    “没事。” 她摇头回道。

    确实也没有什么事，她本以为这么久不见陈娟可能会没有什么话题，可就是普通的聊天，聊到哪就说到哪，就算大家不说话也不会尴尬。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需要刻意去找话题，也不需要讲一些笑话来调节气氛。也许是不怕她茶余饭后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囧事，也不怕她第二天告诉领导。陈娟应该是成为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中，很久没有联系再见面却还能有熟悉感觉的一个。

    “你看这河水还是这么清澈。”赵谨言指着旁边的小河。

    “是啊，以前还没有公路的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游泳呢。” 陈娟停顿一会继续说道“ 你 记得没有有一次我们比赛游泳，李子男被呛得说不出话，回家还被她爸妈打了一顿。”

    “那时候咱们还躲在门口笑她呢。”

    “是啊，现在才知道有人管才真的幸福。”

    赵谨言看着陈娟眼神中带着伤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奶奶她？”

    “去世了，小孩出生一个月后走了，本以为能过完今年呢，她到最后都念叨着回老家，放不下家里的那几分田地。” 陈娟说着看向不远处的田地，那山脚下犄角旮旯碎石最多就是她们家的田地了，那是一块没人要的荒地，是奶奶一块一块石头往外面捡才成了她们家的唯一的田地，小时候她还跟着陈娟去捡过石头。

    “我不知道，对不起。”

    “没事，村子里的人我们谁都没有告诉。”

    “为什么？” 赵谨言很不解，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老人去世一般家家户户都会去帮忙。

    “因为村子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亲戚了。”陈娟停顿了一下，“现在是没有我的亲戚了，与他们讲又能怎样？可能最后换来的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