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大腰圆,赤着上身,嘴里哎哟哟地叫。
长棍和短刀散落一地。
明石双眼圆瞪,挥手大骂:“跑别地儿鬼叫去,小爷我正忙呢!”
地上的人还没还口,远处小天也骂骂咧咧地奔过来。
“胆子肥了,又来捣乱!”
小天嗷呜一嗓子大叫,三两步窜到空中,冲着几个壮汉就要来个落地踢。
远志跟在他身后,右手挎着野菜篮子。
“小天!”南音叫住他,“这是怎么回事?”
小天硬生生收住脚,跳到一边,一身气愤:
“师姐,上次你晕倒的时候,这伙人说师父把山门抵了赌债,来收房,被我们赶跑了。”
“师父他再糊涂,也不能干这事。这帮人肯定是骗子!”明石补充。
山门抵赌债?
印象中,老万是有点不靠谱。
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还有,明石是从哪冒出来的?刚才去过老万房间,没见有人。
壮汉们不老实,起身试图反击,三下五除二被明石又踢倒在地。
“都给我滚!别在爷爷我头上动土!”
壮汉们连滚带爬起身,回瞪明石,不甘心走,又没胆子动手。
挥着手上白布,带着怒气问道:
“又想耍赖是吧?上次你们说不识字,不认这张押书。今天我把书堂邱老先生请来了,让他给你们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书堂先生德高望重,他的话你们总信吧?”
说着,指向身后一个老者。
邱老无奈,上前一步:“需要的话,老朽就念上一念。”
心里把壮汉八辈子之乎者也了一遍。
他在家伏案作画兴致正高,这群赌坊的打手不打招呼就闯进来,把他脚不沾地地架了过来。
“请来”?
没见过这样请人的。
“什么竖堂横堂的,我不认!”
小天挥手赶人,“师父不在,有事等他老人家回来再说!”
壮汉们一听,知道今天得动点真格的,嚷嚷:“今天要是不还,我们就把这里拆了!”
拎着手里武器,压下害怕,试探着往小天迈了一步。
上次,他们被小天轰出来;这次,又多了个明石。
一扬硬仗,少不了见红。
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已经先礼后兵了。
兄弟们吃的就是这碗饭。
老万说把山头上的几间房子抵给他们,还心甘情愿画了押,凭什么赖账?
话说回来,赌坊根本不稀罕这几间破石屋。
要不是破元堂的人让他们一定要把石屋弄到手,谁愿意费这个功夫?
南音瞧着,几个粗鲁壮汉都是普通人,身上没有修炼痕迹。
真打起来,在小天和明石手下讨不了便宜。
明石明显修炼过,大概炼气初期。
小天没修炼过,纯靠本能,但毕竟是灵犬,凡人不是他的对手。
“小天,停手。”
南音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到门口,接过壮汉手里的白布:
“押书给我看看。如果欠债是真,老万门不会赖账。”
壮汉松了手,几个人紧紧盯着南音。
“你认不认字啊?不认字让邱老给你念,少耍滑头。”
上次来要账时没见到她,以为跟着老万一起走了。
南音展开白布,有着玄青门南音记忆的她,看这个世界的文字毫不费劲。
上面寥寥数字写得清楚。
老万借了赌坊三十两银子,约定十日内归还。逾期不还,以山门抵债。
落款处,盖着清水赌坊的印章,和一个掌纹奇特的红手印。
掌纹绵密错落,像一根在土下极力伸展的植物根须。
是老万的手印没错。
南音迎向壮汉警惕的目光,还回白布,“这笔账,我们认。”
壮汉们互看几眼,松了一口气:“那就别废话了,腾地方吧。”
破元堂的赏金有戏了。
几个师弟一听,急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南音跟自己一样,不识字。
远志:“师姐……”
明石:“师姐你别怕,手底下见真章,保管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小天:“师父说了,打得过就打,咱们不怂!”
小天刚说完,肚子就“咕——”地叫了起来。
听见声音,南音下意识摁住肚子。
饿啊,饿啊。
她的肚子也要叫了。
老万门里这一群天真的好战分子,活到今天不容易。
摆手让师弟们闭上嘴,看向壮汉身后:“邱老,您来看看押书,这日子……”
壮汉撇嘴,心想果然是个不认字的主儿。
他把白布甩到邱老先生身上:“邱老,你给他们说说,让这几个嘴硬的死心!”
邱老先生慢吞吞地展开白布,从头到尾细细看了押书。
抿着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