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满腹的委屈找到出口，询问声里全是期盼。
他这两天，干啥啥不顺。
走路踩鸡屎，踩狗屎，踩鸟屎；
干活扭腰，撞头，石头砸脚；
领完工钱，路上被偷钱包，抢帽子。
吃饭噎着，呛着，睡觉被呼噜闷着。
倒霉至极，无奇不有。
去庙里求符驱邪，符箓半路掉了。
明明贴身放着的，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找了几个大神，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不，刚出门吃饭，又被人掏了钱袋。
全身上下分文没有，饭也泡了汤。
要不是看见绿帽子哥的热闹，此刻早灰溜溜地回家了。
没想到，这小姑娘一语道破他的处境。
南音沉吟。
男子的周身黑气，是霉运入了身。
被夺气运，且转来霉运。
痛苦加倍。
她现在是个凡人，体内没有灵气；即便有灵气，找不到夺气运的人，也无法化解。
“你的气运被夺，后半生运势坎坷。想逢凶化吉，只能借运。”
“气运？怎么借，怎么夺？”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算卦人的词汇都高深。
想不出个所以然。
周围的人群也有些骚动。
南音的手指在晃悠的老旧桌子上敲了敲，沉思半晌，“三天后，来老万门，我帮你借运。”
“三天？”
一听要等三天，男子急了：
“仙子，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三天，能要了我的命啊！”
南音摇头：“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
不是她不想帮，是现在没有能力。
昨晚睡前，她尝试运转玄青门的功法时，感受到了天地灵气。
只需花点时间，就可以引气入体开始修炼之路。
借运需要灵气辅助，此刻她做不到。
至于为什么要男子上门，那当然是她打算直接在老万门开门营业啦。
帮男子借运后，让他把清音仙子的名声打出去。
坐等客人上门算命，比苦哈哈地下山摆摊强吧？
缩短上下班通勤时间。
完美。
什么，男子不帮她推广怎么办？
那不是还有几个师弟嘛。
酒楼，茶馆，乞丐群，让他们一一打进去，大肆宣传。
自己早晚得火起来。
舆论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
南音很满意自己的打算。
男子等不及，还想跟南音争取一下，放低了声音求助：
“仙子，我活了二十多年，今天才知道‘惨’字怎么写。
好好的路，走过去就崴脚；好好的椅子，坐下就硌屁股。”
见南音不开口，男子继续说道：
“仙子要是能帮忙去了霉运，要多少卦金，只要我有，一定奉上。”
看着被夺气运的倒霉蛋，南音有些同情，“想我帮你，只能等三天。”
她伸出三根手指，“准备好卦金，到时来找我。这两天……你去庙里住吧。”
夺气运是修仙界的邪术，但凡有点本事，都不屑做这种事。
被凡人敬仰的修仙之人里，多的是鸡鸣狗盗之辈。
南音自己就是没格局的修仙界的受害者之一。
男子听了，知道仙子不会帮他了，心里叹口气。
他这辈子不信邪，之前少不了骂几句烧高香的傻子。
没想到形势比人强，如今自己也要去当“傻子”。
心里憋闷，拖着步子离去。
南音起身，拍拍屁股开始收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刚才赚了点钱，先去吃顿饱饭。
几个围观的人正讨论着，看南音要走，四处探头，看有没有人算卦，继续看热闹。
见没人动弹，三三两散去。
小天手里的食盒开了关，关了开，闻了半天味。
见南音要走，赶快跟上。
南音把周桂给的碎银当做桌子的租金给了画摊老板，拜托老板明天带把椅子来。
正要带着小天去饭庄，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姑娘且留步，可否为老夫算一卦？”
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目光殷切。
南音回头猛地一瞅，觉得老者看起来在笑，实际是在哭。
一看就是摊上事儿了。
面相这东西，确实玄。
换成以前的自己，可看不出这么多门道来。
今天出门前，盘算着开个张就行，赚点名声，赚点饭钱。
运气好的话，赚点银子还老万的欠债。
不够三十两也没事，跟赌坊说点好话，承诺多给利息延个期；
或者凭小天和明石的武力威胁延期；
再大不了就卷铺盖走人。
天大地大，处处是我家。
要不是算天算地算不了自己，她早就给自己的将来算上一卦了。
没想到运气不错，大生意来了！
“老爷，这小丫头的话你也信？一看就是胡说，装神弄鬼唬人。”
老者身边跟着个小厮，在身后拽下老者的衣角，小声提醒。
声音虽小，但就是这么巧，刚好被南音清清楚楚地听到。
仿佛是他故意的。
南音不语，打量这一老一仆。
老者双眼低垂，拂开小厮的手，重新看向南音。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
京城的名医大夫全都束手无策，他这些天走遍青水国也没找到办法。
要不是事关国体不可泄露消息，他都想去敌国求人了。
刚才路过时，听南音说“借运”，和宫里仙人的话有些像。
管她真不真灵不灵的，多问上一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