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恋恋不舍地咽下最后一口丸子，问南音。

    “额，小天啊……”

    南音顺顺气，语重心长地对小天说：“以后别再吃远志的须子了。”

    “为什么？”

    小天纳闷：“以前我们都吃的啊，你最喜欢了。”

    南音：“……”

    “以前是以前，今天开始，我要重新做人。远志是我们的好师弟，要爱护他，不能欺负他。”

    南音应付小天一句，继续转头听红脖子的小道消息。

    小天的舌头在嘴里转一圈，最后一次体味远志的味道。

    师姐说不吃，那就不吃了。

    话说，师姐这次醒来后，变了个人似的。

    认字了，会算命了，不吃远志了。

    希望师姐以后别再晕倒了，变化太快接受不了。

    顶多，再晕倒一次吧，就一次。

    说不定再醒过来，会允许他继续吃远志。

    小天胡思乱想的时候，红脖子的慷慨陈词到了最激动的时刻。

    “南音带着魔族十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攻上玄青门，玄青门长老接连出动，才把魔族打退。听说，连玄青门上的树，都挥着枝条跟魔族血战了一天。”

    “哇——树都能跟魔族打架吗，这么玄乎？”

    “那是!那能是一般的树吗？那是成了精的树啊！”

    红脖子说得激动，表情夸张到极点，脖子更红了。

    “结果呢？玄青门胜了没？”众客人焦急。

    “那可是第一大仙门啊，哪有不赢的道理！”

    红脖子拍拍胸脯，仿佛是他打了胜仗一样，“魔族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玄青山下全是魔族的尸体，缺胳膊少腿的，肠子流了一地的，别提多惨了！”

    啪啪啪！

    客人们听得开心，有人鼓起掌来。

    南音听着，心里暗暗发笑——哪来的玄青山啊，玄青门一十六峰，没有一座叫“玄青山”。

    再喝一口水，南音开口询问：“那个南音呢，怎么样了？”

    “她啊……”

    红脖子瞥一眼南音，幸灾乐祸道：“这种叛徒，被玄青门当扬正法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这么惨！”

    “这叫惨？这是便宜她了，该把她大卸八块！”众人接口咒骂。

    红脖子扬手，等全扬安静下来，继续说道：“没大卸八块，也没留全尸，她的尸体啊，被魔族给抢走了。”

    “抢走了？死都死了，抢个尸体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修仙的都会法术，说不定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子呢。”

    “这种人，可别救她，活着就是个祸害！”

    “就是！”

    “玄青门为一个凡人倾尽资源，如今养出个白眼狼，以后对凡人弟子的招收肯定更严格。这不是把凡人修仙的路给堵了吗？”

    “我要是能去当神仙……”

    ……

    南音吃个半饱，心里盘算。

    这个传言有点蹊跷。

    修仙界和凡人之间有着无法言说的屏障，凡人的事情修仙界知道得很快，但修仙界的事，凡人不太知道详情。

    虽说三人成虎，流言传来传去变形很正常，但她才“死了”四五天，玄青门的消息，怎么能这么快传到偏远的凡间小镇？

    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

    除非有人故意散播。

    凡人没有这么快散播修仙第一大门派流言的能力，只能是修仙界有意流出，而且大肆宣扬。

    会是谁呢？

    张婉儿？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唉，最可惜的，还是南音的师父。”红脖子还在说。

    师父？雁真长老？

    南音侧耳。

    客人们和南音一样，好奇追问：“怎么，连坐了？”

    红脖子悠悠地叹口气：

    “玄青门要把南音的罪行公告天下，她师父打死都不同意，说徒弟不会干出勾结魔教的事。

    后来见反对没用，扔掉首座令牌，反出了玄青门。”

    “啊？”

    “孽徒害人不浅啊。”

    “咳，师父徒弟一个鬼样子。”

    “怪不得徒弟叛宗，这师父也不像话。”

    “说不定是徒弟带坏了师父呢？”

    ……

    这个世界非常重视族谱门第，一朝入门，生是门里人，死是门里鬼。

    无论宗门有多大的错处，也不能叛出宗门。

    尤其是神仙，那可是凡人心里崇敬的典范，怎么能带头干这种事？

    南音付钱出了酒楼，带小天去布铺还赊欠的布钱。

    复盘玄青门的事情，好像摸到了点门道。

    她一直以为，是张婉儿嫉恨她的凡人身份才痛下杀手。

    现在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

    玄青门是第一大门派，张婉儿一个亲传的力量，没本事左右整个门派的决定，逼雁真长老反出门派。

    即使是张家，也不敢这样捏造事实，将玄青门的流言散播各处。

    这一切只能是玄青门自己做的。

    可是，有什么好处呢？

    败坏一个凡人弟子的名声，顺带赶走一个长老？

    自己有这么重要吗，值得如此兴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