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会对顾砚隐瞒什么，况且顾砚很明白他，也知道他不喜欢林挽之。
所以对于艾颖，就更没什么好遮掩。
顾砚痞笑，偏过头看向一旁刚整理好上衣的茉莉，“那这个呢？”
“你说茉莉？”顾易挠挠眉心，不甚在意道，“这是钱姨的女儿啊，小叔你不是见过吗？”
本来很期待答案的茉莉，在听到这个回答时，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钱姨的女儿？
只是这样吗？
顾易扬起下巴指了指茶几上的作业本，“她脑袋笨，数学不好，我正给她补习呢。”
顾砚点头，表面上看着一本正经。
补习都补到沙发上了，还得骑在身上？
好歹这是客厅，要是在卧室补习，岂不是要闹到床上去？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茉莉神情明显不悦，钱姨在一边拼命使眼色，她才忍住没哭出来。
顾砚被顾易拉着聊了一会儿，他提起过几天林挽之回栾市的事。
“爷爷的意思是让你开车送她回去，顺便参加林老爷子的大寿后再带人回来。”
顾易诧异不已，“为什么是我啊？”
“我答应了艾颖过几天要带她出国玩的，怎么偏偏这时候使唤我？”
顾易抓一把头发，不悦写在脸上。
顾砚往后靠了靠，跟他保持了些距离，神情淡漠。
顾老爷子原本是想先斩后奏，等大寿那天直接把林挽之塞顾易车里的。
没想到出了顾砚这么个变数。
看着一脸事不关己的小叔，顾易搓搓手，倾身靠近，“小叔，我的好小叔，帮个忙，你送林挽之回去呗？”
“你看我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呢，你也不想我开车的路上出现什么意外，最后车毁人亡吧？”
顾砚扫他一眼，没搭理。
顾易知道这是没能打动他，于是又道，“小叔，你和我爸是不是都想要京西那块地？”
闻言，顾砚眼尾稍挑，显然是来了兴致。
见状，顾易赶紧趁热打铁道，“要是我能弄到我爸的底价，小叔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我保证不告诉爷爷，林爷爷那边，我会亲自打电话交代，保证滴水不漏。”
顾易紧张得不行，生怕顾砚拒绝，就差跪在地上给他磕一个了。
见他点头，顾易终于松了口气。
小叔果然还是疼他的。
顾易还沉浸在自己脑补的甜蜜里，美滋滋的，忽然听见顾砚说，“你院子里的花怎么换了个地方？”
以往从他这个地方看去，落地窗外栽着许多小草，现在明显少了几棵。
他绝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哦，你说那些叫什么云竹还是文竹的是吧，”顾易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瞥一眼，“林挽之挪的，说是不能暴晒还是云云的，我就随她去了。”
他话里话外都是不在乎，听见这话的钱姨却是一僵。
什么？外面的文竹挪了位吗？
钱姨暗恼，都怪她不好。
只顾着沉浸在周明丽给她买的那些奢侈品和补品里，竟全然没注意到院子里的植物换了个窝。
顾砚视线落在窗外，“也不知道这么多植株，什么时候能栽完。”
“种的时候没搞清楚习性吗？”
顾易当然答不上来，家里的事他除了出钱就没过问过。
钱姨端着水果走上来，笑道，“两位有所不知，这些云竹是当初顾老先生说要以臣辅君，为了衬托荷花买的。”
“本身价格昂贵又要求的数量多，荷花池边栽不下的才种在前院儿了。”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哄得顾易乐呵呵的。
“原来是这样啊，钱姨你真是辛苦了。”
钱姨不好意思地笑笑，“这都是我分内的事，不辛苦，不辛苦。”
顾砚不是傻子，这话能骗过顾易却没法骗过他。
虽然不懂花草，但他懂林挽之。
“我听说云竹和文竹同属一科，虽然长得像，但价格却是一天一地。”
顾砚抬眸，看向钱姨因为心虚的紧绷的脸问，“你确定院子里的是云竹？”
“啊？”钱姨一怔，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当、当然，难道我还能以次充好，用文竹冒充云竹不成。”
顾砚的态度让顾易有些不舒服。
“小叔，你今天怎么咄咄逼人的，钱姨跟我身边十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见妈妈被冤枉，茉莉也不乐意了。
“大哥哥，我妈妈为这个家操劳十年了，连我高考都没时间照顾，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钱姨听女儿这么说，顺势挤两滴泪出来，靠在沙发扶手上哭到颤抖。
茉莉上前抱住妈妈，母女两个的哭声荡气回肠，整个屋子都是她们的哭声。
顾砚挑眉看着几个人，分明他都没说什么，竟就这么群起而攻之。
可想而知林挽之在这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难怪她买那么多泡面和面包，不是不想吃饭，是根本吃不上饭吧。
顾砚也没说话，静静看着她们表演。
这时候顾易倒是胆子大得很，愤愤开口替钱姨母女打抱不平。
“小叔，顾家家规不许欺凌弱小，可小叔现在不就是在欺负钱姨和茉莉吗？”
顾砚在笑，也不知是不是气笑的，反正笑意不达眼底。
“我怎么欺负她们了？”顾砚玩味地盯着顾易。
谁指出谁举证。
既然顾易说他欺负那母女两个，那就拿出证据来。
顾砚这话一出，扬面瞬间沉默了。
嘶。
顾易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他欺凌弱小？好像也不成立，毕竟顾砚只是抛出一个假设，钱姨就哭了。
顾易想破脑子，终于想出一个罪名，“小叔你没有理由就随便怀疑别人！”
“你是智障？”顾砚忍不住骂了一句。
“哎？”顾易被他冷不丁一骂，人都傻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小叔你刚才说什么？”
顾砚抬眼，声线微冷，不耐烦道，“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