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之小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是心有余悸。
见她不说话，顾砚也没强迫，摸摸她的头发转身跟着男人去了会议室。
赵年年和陆邻川牵着手过来，“丸子，那我们先走了，你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林挽之微微回神，表情有些木讷，“嗯，我知道了。”
“走吧。”陆邻川揽着赵年年的肩膀，后者一步三回头地看林挽之。
陈生接了一杯热水在林挽之身边坐下，尽可能温柔地和她交谈，“林小姐，您很厉害。”
“嗯？”林挽之抬眸，眼角染了些许笑意，“谢谢...”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没做什么，人是警察冲进去抓的。
陈生知道她不信，慢吞吞讲起往事，“我以前也碰上过变态，还是在男厕所。”
“啊？”
陈生笑笑，学着林挽之的样子也“啊”了一声。
“但是我那时候小啊，刚上初中，也就比你小个三四岁吧。”
“我以为我会勇敢地跳出来，在老师面前指认那个学长，但是我害怕了。”
陈生想起从前怯懦的自己，勾了勾唇，“所以啊林小姐，您真的很棒，这是我一个男孩子都做不到的呢。”
林挽之眨眨眼，“后来呢？”
陈生一顿，后面他还没想好怎么编呢！
他卖了个关子，“你猜？”
林挽之想了想，“后来陈叔叔长大了，很后悔当初没有勇敢站出来指认那个变态。”
“林小姐真聪明。”
陈生想起家里的女儿，今年才三岁，但和林挽之一样勇敢可爱，忍不住起了怜爱之心，抬手想摸林挽之的脑袋。
手半悬在空中，陈生忽然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一转头，自家老板从会议室出来，此时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陈生：哈哈，我完喽。
陈生心中翻云倒海，看起来平静异常，其实死了有一会儿了。
本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抽回手，起身，“顾先生。”
顾砚没理他，俯视林挽之，伸出一只手，“事情解决好了。”
林挽之抬眸，看着那双漂亮的手掌，低声问，“小叔叔，你不怪我吗？”
顾砚戏谑，“为什么要怪你？”
林挽之嘴唇动了动，说不上来。
见她愣着，顾砚眉眼带笑，“还不走？”
林挽之搭上那双温热的大手，被顾砚牵出警局。
车内，他和陈生关律两人交谈了几句，声音冷肃中带着杀意。
顾砚按上车窗，再转眸的时候，面色柔和许多，“去哪？”
他当然知道林挽之是以什么理由出门的，这个时候回家难免许佳景会起疑。
林挽之想了想，“去酒店将就一夜吧，我带了身份证。”
顾砚没说话，侧眸盯着林挽之看了几秒，“你胆子倒挺大。”
林挽之以为她是说一个人住酒店的事，刚要启唇，又听顾砚说，“要是那人跑出来弄伤你怎么办？”
林挽之不服气，“要是我不这么做，我也会像陈叔叔一样后悔一辈子的。”
顾砚淡漠轻笑，果然没白带陈生过来，他哄孩子真是一套一套的。
“吓着没有？”
顾砚本是随口问问，没想到林挽之的眼眶倏地红了，紧接着大颗的泪水扑簌扑簌掉下来。
她哭得不好看，眼泪成串流下来，还有那不成调的哭声。
顾砚皱眉，竟有些束手无策。
刚才那么坚强的女孩儿，竟也会哭得这么伤心，前后的落差让顾砚对她有了新的认知。
她的勇敢是不尖利的保护壳，即便软绵绵的一碰就碎，却足够能以柔克刚。
她不是娇艳的玫瑰，
是棉花，
坚韧生长。
他没哄过小姑娘，更没见过在他面前哭得这么伤心的。
“不许哭了。”顾砚硬着头皮说道。
可话刚说完，林挽之那头却哭得更大声。
顾砚揉了揉眉心，不得不将语调放缓了些，尽可能温柔地说，“别哭了，想要什么哥哥都买给你好不好？”
林挽之抽噎两声，似乎也觉得自己太吵了，用手捂着脸继续小声啜泣。
她吓坏了，真的吓坏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碰上变态，第一次被警察问话。
她自认为不是个很坚强的人，可却也不算软弱。
今天一看，她简直是个十足的废物，竟然被这点事吓得嚎啕大哭。
顾砚怕她哭出个什么好歹，只能耐心又温柔地安慰。
他没说过什么漂亮话，所以安慰林挽之也是来来回回就那几句。
“你做得很棒。”
“我知道你吓坏了，但你很勇敢。”
“哥哥为你自豪。”
说完顾砚都觉得自己太敷衍了，因为这些话是他在陈生落在他办公室的“育儿万能话术”里看到的。
本想着活学活用，没想到说出来比那个变态还像变态。
顾砚彻底拿她没办法了，撑着额头静静等她哭完，没想到林挽之自己笑起来。
“你在给我讲笑话吗？”
顾砚用舌尖抵了抵上牙膛，“...你这么认为也可以。”
林挽之破涕为笑，积攒的情绪一股脑发泄出来，压抑的心情好了不少。
顾砚把林挽之带到精英，越过楼下的酒吧，径直往顶层的酒店去。
牧野把这里的经营权给了女朋友，听到顾砚来了，亲自出来迎接。
“顾先生。”
李婉君笑着伸手，顾砚点点头，并没握上去。
她也没觉得尴尬，收回手看向他身后的女孩儿，“这就是挽之吧，阿野和我提到过你，说以后有了女儿，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李婉君是个很圆滑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也是为什么牧野交往过那么多女友，却独独偏爱她的原因。
林挽之从顾砚身后走出几步，礼貌地打招呼，“姐姐你好。”
她刚哭过，嗓音有些哑，但李婉君还是夸了句，“挽之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还这么好听。”
和想象中混迹夜扬的形象不同，李婉君是个很温柔的人。
及腰长发披拢在耳后，一身烟白色旗袍勾勒曼妙身姿，整个人温婉又有气质，很撑得起李婉君这个名字。
李婉君对林挽之一见如故，二人很快熟稔起来。
她拉着林挽之的手，淡笑道，“我看也别住酒店了，挽之一个小姑娘我不放心，要不就带我去家，我一定好好照顾着。”
“顾先生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