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数学老师陈文,走了抽一根烟的功夫,就听到教室里面嘈杂的交谈声,跟开大杂烩会似的。
他蹙了蹙眉,神情凝重。
都快高三的人了,还有四百多天就高考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陈文推开教室门,还没开口,一股熟悉的烟草味先飘进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一愣,赶快低下头。
喧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不少,陈文瞟向角落几个还在窃窃私语的。
沉着脸,开口:“都高二下半年了,还有闲心在哪里说话,说话声音大的我在楼梯那边都听到了。”
“你们看看人家文科班,多文静,多听话,在看看你们,一群小兔崽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男生跟猴子似的在哪乱吼乱叫就算了,咱们班的女生呢,我看着那脸都要笑烂了,咱们说女孩子要矜持,别天天跟那些猴一起鬼混。”
陈文走进教室,将刚才说的最欢的张博文请出教室,然后走上讲台,沉沉叹了口气:“你们绝对是我带的最闹腾的一个班。”
说完,开始打量着讲台上那张数学卷子,黑着的脸才渐渐舒缓,眉头也舒展开来。
还是这小子最让人省心。
-
校门外。
祈染推着自己的小电驴,从停车扬缓缓走出,宋锦书跟个提包小子似的跟在后面。
“坐吧,姐载你!”祈染拍拍电动车上的后座,将备用头盔扔给他。
宋锦盯着自己手上粉色的头盔,又看看祈染头上那个蓝色,皱了皱眉。
“愣着干什么,带着啊。”祈染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带要被交警逮住了,要发朋友圈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宋锦书叹了口气,不情愿带上头盔,坐在后座上低声说:“你确定我坐在后面,不会发朋友圈?”
祈染摸了摸头,有些尴尬。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天他爹开着警车带着他同事就被罚了二十块。
她当时在朋友圈,看到他爹那怂样,还笑了好一阵子呢!
祈染坐上电动车,明显感觉到车子比之前重了不少:“那要不……你下来?”
宋锦书:……
祈染穿过较为拥堵的学区,又过了两条马路,运气还不错,一个警察都没遇见。
祈染回头一笑:“怎么样,姐的运气不错吧!”
宋锦书双手握着面前的扶手,面色平静盯着眼前的少女,没有说话。
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晚霞微黄的光柔柔的照在他的脸上。
他轻叹了口气,而后淡淡开口:“小染,你是妹妹。”
他实在不明白,明明小时候她还追在他后面,一个劲的叫他“哥哥”。
那个时候祈染还挺黏他的。
怎么现在,看他就跟看小弟似的,一口一个姐。
宋锦书皱了皱眉,思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祈染不屑撇了撇嘴:“怎么,姐就是姐,姐就是不一样的烟火。”
一个武力值为零的,每天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想让她叫哥哥。
怎么可能?
她可是一中混混头子,高三的混混见到她都得叫她一声姐。
祈染接着说:“扶手抓紧了,姐知道前面有条小路,咱们抄近路,但是里面石头比较多,你抓紧了。”
宋锦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个事,就感觉到屁股下面一阵酥麻。
他下意识抓紧扶手,才没让自己撞上前面的祈染。
石头路不长不短,刚好一公里。
祈染骑着电动车在上面跳来跳去,细碎的石头一次次摩擦着轮胎。
宋锦书坐在上面,好几次都感觉到轮胎快要离开地面,飞向天空。
他皱着眉,脚下的踏板震的他脚发麻,不安分的凳子更是一次次离开他的屁股。
要不是有扶手,他铁定要飞出去。
这哪是开电动车啊,碰碰车都不带这样的。
宋锦书一双眸子,担忧看向面前的女孩。
有这样开车的吗,这也太乱来了吧!
面前是一片沥青路,是前不久刚铺的,平平整整瘫坐在地上。
祈染骑上沥青路,车速也渐渐放缓。
她转过头,看着后面死死拽住把手的宋锦书,嘴唇勾笑:“怎么样,宋老弟,姐的车技不错吧!”
宋锦书抬头看了她一眼,松了松握着把手的手,面色沉沉道:“小染,少走这样的路,太危险了。”
祈染不以为意,朝他做了个鬼脸:“姐乐意,略略略……”
宋锦书摇摇头,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一副看叛逆孩子的表情。
祈染骑着车,嘴角的带着笑,时不时发出嘻嘻的笑声。
宋锦书提醒让他开车专心一点,祈染“哦”了一声,却还是压不住笑意。
姐当然要笑了,姐就是故意带你走那段路的,没想到吧!
姐知道那段路不好走,你知道为什么姐还开那么快吗?
姐就是想整整你,你知道姐为什么要整整你吗?
谁让你上次月考考了700分,我考了300分,谁让从那以后,我爹每天在我耳边念叨的就是你。
你看看人家宋锦书,成绩又好,你在看看你,除了数学就没有能看的。
你看看人家宋锦书,英语接近满分,你在看看你,英语听力连错二十个是什么意思。
哦?原来听力只有二十个啊!这二十个还不是你的上限是吗,那要是人家出题人出五十个听力,你是不是也能给我错五十个啊!
你看看人家宋锦书,每天拿着本书看,你看看你整天不是抱着个平板,是抱着个手机,昨天晚上凌诚两点,你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祈染:我那是……
好,你别解释,我也不想听。
祈染我现在郑重的通知你,你要是下次在是这个分,你就给我跪榴莲。
别问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问就是你每次成绩出来,你妈就是这样对我的。
去你的,子不教,父之过,我看是,子不学,父未打……
宋锦书啊,宋锦书啊,你知道姐那段时间过的有多惨吗?
你当然不知道,你不知道姐扔了多少根戒尺,你不知道姐抄了多少本答案,你不知道姐写了多少次保证书,你不知道姐吃了多少个榴莲,你不知道姐少了多少部手机,你更不知道姐上交了多少零花钱。
祈染越想越气,到了酒店更是直接白了他一眼。
宋锦书眉头微皱,他啥时候又惹她了?
莫名其妙。
两人包厢,就见到两个大男人,红着个脸,相互碰杯喝酒。
不大的包厢,处处弥漫着酒精的香气。
祈染三步并两步走到桌前,拍了拍他爹祈远山的肩膀:“爹,宋锦书我带到了。”
祈远山一愣,杯中的酒还未尽,他举着杯子,仰头将大半杯白酒灌进肚子里。
转头看向旁边的祈染:“哦,这不是小染吗?你怎么来了。”
祈远山一双迷蒙的眼睛,四处瞟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皱了皱眉,浑身带着酒气,手中的筷子没轻没重敲在祈染脑子上:“锦书呢?我不是让你去接他了吗?你怎么没去,又不听话!”
“你看看人家锦书,有你这么不听话的吗?我看你,就是没把我这个老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