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上房门,一转身,看到了远处走来了一个人,来到了真如大师的禅房外。
是江夜明。
江夜明此刻也看见了宁心竹,他有些意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这段时间,江夜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真如大师的禅房内,而宁心竹则忙着为众人治疗,两人的活动范围很接近,却几乎没有交集。
这是为陈铁生接续断肢后,二人的首次见面。
少女没有迟疑,向江夜明走了过去,她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
她越走越近,温暖明媚的少女,那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江夜明,就像一朵初绽的玉兰,带着如春日里阳光般的笑容。
两人相对而立,宁心竹率先开口问道:
“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江夜明心里一暖:
“我很好,谢谢宁医生关心。”
“不用客气。”
两人都沉默下来,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江夜明心里有些怕,宁心竹会不会问起关于六虚真炁的事情?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他从真如大师和神仙前辈的口中,得知了六虚真炁对自己弊多利少,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按照真如大师的说法,神仙前辈为了实现他的抱负,一定会有后招,穷凶极恶的化极宗就是最好的例证,今后还不知要经历多少艰险,此事背景复杂,牵连太广,越少人知道越好,江夜明不想让无关的人卷进来,面对原本不必面对的危险,更何况是宁心竹。
但是如果她真的问起,那该如何回答呢,对于宁心竹,江夜明既不想敷衍,又不想欺骗她,更不能和盘托出。
可如此奇怪的事情,她会不问吗?
从宁心竹的反应来看,江夜明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宁心竹站了片刻,见江夜明许久没有说话,于是鼓足勇气,郑重其事:
“江夜明,谢谢你,其实早就该跟你说了,但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你想说,我随时都愿意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只要我做得到。”
江夜明看着那双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眸子,心中暗暗叹道“居然有这样善解人意的人吗,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大概很难忍住不问的吧。”
他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
“谢谢宁医生,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多了。”
“不用这么客气,那,我先走了。”
宁心竹冲江夜明点了点头,向着寺门的方向,径直离开了。
江夜明呆呆的望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接着收回思绪,推开了禅房的门。
就在江夜明的视线之外,寺庙大殿的一角处,一个魁梧的人影,正站在树下阴影里,望着少年消失的背影,默然不语。
禅房内,真如大师仍然坐在他的蒲团之上,就和昨天江夜明离开禅房时一样,好像这一整天,他始终都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见江夜明进来,真如大师微微点头,示意他坐下,神色略微有些疲惫。
“明小友来的正好,和尚刚想到了一个方法,或许可以帮你炼化体内的六虚真炁。”
“炼化真炁?如果真的可以,那是不是就不用担心神仙前辈了?”江夜明眼睛一亮。
真如大师笑道:“至少可以减轻六虚真炁的威胁,不妨一试。”
“好啊大师,那,需要我做什么?”
“明小友只需将六虚真炁输入和尚体内即可,其它什么也不必做。”
江夜明一愣,望着神色委顿的真如大师,不由担心起来,这位老人已经为他做了太多,他无法允许,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对方陷入险境。
“大师,这六虚真炁不会伤害您吗?对了,我可以把六虚诀告诉您,这样,您就可以控制六虚真炁了。”
真如大师和蔼的微笑着。
“感谢小友关心,练这六虚诀,要有极高的先天灵觉,能够体察真炁虚实,洞观五行生克,这需极高的悟性,和尚天资愚钝,学不了,以我生平所见,能练这六虚诀的人,也只有两个。”
见江夜明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真如大师继续说道:
“明小友大可放心,六虚真炁虽然霸道,无量神力也是佛门神功,不遑多让,和尚自有办法对付这真炁。”
“大师,我绝不是不相信您,但您刚受过重伤,身体还没恢复,我们可以等您好了,再研究这真炁的事,也不用急于这一时。”
“和尚也并非全为了小友你,早一日去除六虚真炁的威胁,和尚的心里便早一日轻松。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答应明小友,一定量力而行,就当是明小友,帮和尚这个忙吧。”
真如大师言辞恳切,目光柔和而坚定的看着江夜明。
“一定要这样做吗?”
“非如此不可。”
江夜明低下了头,脑中尽是陈铁生被自己抽干的残酷记忆。
“如果小友还是犹豫,我们不妨先试试,小友可以试着先将少量的六虚真炁传入和尚体内,这样也好印证和尚的想法。”
不等江夜明回答,真如大师抬起右手,变掌为爪,高空中一抓,这向后缓缓发力。
江夜明不由自主的被吸了过去。
等他反应过来,两人的手掌已经贴到了一处,江夜明突然发现,一股浩然正大的青色真炁从掌中传入体内。
周流在江夜明体内各处的六虚真炁,被这股突然入侵的青色真炁引动,纷纷扑将上来,想将青色真炁吞噬殆尽。
却冷不防的,更多青色真炁涌入,将少量六虚真炁裹挟住,抽离体外,经由两人的掌心,进入了真如大师体内。
只见真如大师双掌合十,口中喃喃自语,双目微阖,神色平静如入定一般,布满皱纹的脸由白转红,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禅房内静的可怕。
此刻,江夜明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