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不知道在这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原本水火不容的二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柏总和南溟怎么合作是你们的商业机密，我无权过问。”刘庆龙的两条眉毛似乎拧在了一起，他略微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可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柏总会出这样的险招。”

    陈小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刘庆龙：“这话从何说起？”

    刘庆龙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一些：“作为南溟的销售总监，我想你不至于不知道目前这个策略的风险。”

    陈小渔想了想，问道：“你是指价格？”

    刘庆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你在ING的时候曾和我介绍过南溟的情况，他们本来是要生产松仁露这种植物蛋白饮料。可为什么柏总一来，却偏偏要拐这么大的一个弯，让南溟生产可乐呢？松仁露的产品概念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柏总自然不会弃之不用。可他现在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刘庆龙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生产可乐，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首先，需要南溟集团的决策层认同；其次，要借助柏总个人的人脉关系。既然如此，柏总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来走这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路？这是因为柏总需要一柄矛……一柄可以刺向两大可乐的矛。”

    陈小渔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分析。

    刘庆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有了稀奇可乐这柄矛，就可以不必花费巨额的广告费用来提高南溟的知名度；有了它就可以公然叫板两大可乐而吸引社会各界公众的眼球。这柄矛无需坚，只需锐。以每箱低于CK20几元的差价倏然出击，的确够锐利，这也合乎柏总事前的预料，在市扬上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可是……”

    刘庆龙说到这里蓦然停了下来，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之后，缓缓地吸了起来。

    “可是什么？”陈小渔追问道。

    刘庆龙盯着陈小渔的双眼，字斟句酌地说：“就在稀奇可乐众说纷纭，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松仁露为什么反而悄无声息，按兵不动呢？”

    陈小渔又轻啜了一口茶，静待下文。

    “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柏总不仅需要稀奇可乐这柄矛，更需要松仁露这面盾。”刘庆龙说，“稀奇可乐的价格几乎接近了生产成本，如果再刨除了相关的销售费用，绝对是只亏不赚。这种只赔不赚的生意柏总为什么还要坚持呢？因为稀奇可乐的价格如果不低到这个份上就不足以成势，更无法撼动市扬。可是，像南溟这种企业又能坚持亏多久呢？这一点柏总会比我更清楚。所以，剩下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用松仁露来养着稀奇可乐——用松仁露的盈利来弥补稀奇可乐的亏损。有了矛和盾，自然就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了。”

    陈小渔想了想，说：“刘总分析得很有道理。”

    刘庆龙怔了一下，问：“你难道不知道？”

    陈小渔说：“玉京的计划我不是都清楚。公司每个人各管一摊，冷文彬负责稀奇可乐，我只负责白山松仁露。每次开会时，玉京也从不把计划全盘托出。”

    “原来是这样。白山松仁露——质朴之中又不失风韵，这个名字起得好，看来又是出自柏总的手笔。”刘庆龙沉思了片刻，在烟缸里掸了掸烟灰，复又问道，“你觉得这个计划成功的把握大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只知道他这样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陈小渔的眼里掠过了一缕幸福的神色。

    略作停顿，陈小渔问道：“难道刘总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刘庆龙低头吃了几口饭，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如果真是像我刚才分析的那样，你不觉得你们所面临的风险太大了吗？”

    陈小渔说：“百分之百保险的方法是不存在的，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会有风险。”

    刘庆龙抬起头说：“风险有大有小，而且有的还可以规避。如果南溟真的沿着这条道走到黑的话，那就连选择第二条，第三条路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小渔说：“只带一块手表可以很容易知道现在的时间，那是不是说带上两块手表，就可以得到更精确的时间呢？”

    刘庆龙把手中剩下的烟蒂在烟缸中轻轻地碾灭，静待着陈小渔的下文。

    陈小渔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继续说：“拥有两只或者两只以上的手表其实并不能告诉你更准确的时间，如果每只手表所显示的时间都不一样的话，反而会让人们失去对准确时间的判定。其中的关键是，我们只需要一只值得信赖的手表，以它为标准行事。一味地添加更多的手表，会让人们更加无所适从。”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信任柏总。”刘庆龙也把身体缓缓靠在了椅背上说，“我今天说这些话也没别的意思，一是想证实一下南溟的这些策略是不是出自柏总之手；二是从朋友的角度给你提个醒，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陈小渔随口问道：“小心什么？”

    刘庆龙说：“如果有人打破了一栋房屋窗子上的一块玻璃，而屋子的主人又没有及时修复话，其他的人就可能受到某些心理上的暗示，从而去打碎这栋屋子更多的窗子。CK窗子上的玻璃已经被打破了，他必须及时修好这第一扇被打碎玻璃的窗子，甚至还会在这个时间里把南溟的窗子也砸破。”

    陈小渔注视着刘庆龙，意味深长地笑着问：“刘总不会也来一起凑这个热闹吧？”

    刘庆龙哈哈一笑，所答非所问地说：“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什么？”

    刘庆龙沉思了片刻，既像说给陈小渔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以我对柏总的了解，他这时应该求平、求稳才对，怎么会出如此激进的招式呢？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刘庆龙一边说，一边把目光不知不觉地望向了窗外。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说：“整个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一个环节套着一个环节。可是，只要其中的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这个计划将很难保证结果会怎样……柏总到底是怎么了？”

    陈小渔也望向了刘庆龙，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是不是她也面临着与刘庆龙一样的疑惑？

    “要是韩凤知道了是柏玉京在南溟的幕后操盘又会作何感想呢？”这句话刘庆龙没有说出来，只是暗自念了一句。

    他再次把目光移向窗外，脸上困惑就如同那秋意一样，愈来愈浓了。

    “刘总。”刘庆龙被陈小渔的声音重新拉回了餐厅内。

    “虽然我们现在敌友未明，但我还是有一点忙看看刘总能不能帮得上。”陈小渔浅浅地笑着说。

    刘庆龙也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只要我能帮上一定尽力。”

    陈小渔说：“你手头有没有适合做销售经理的人选，帮我推荐一个。”

    刘庆龙哈哈一笑：“明知道我们敌友未明，还敢公然在我这里挖墙脚，就不怕我在你身旁安插卧底？”

    陈小渔笑着说：“刘总安插的卧底必然是精英中的精英，能够跟精英多学习学习表演也是十分难得的机会。万一以后我转行做演员的时候也会事半功倍，这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刘庆龙端起酒杯，一本正经地说：“那就为中国未来的娱乐圈里，即将升起一颗璀璨耀眼的明星，干一杯。”

    陈小渔笑着端起茶杯，“叮”的一声，两只杯子愉悦地碰在了一起。

    刘庆龙放下杯子，正色说：“我这边还真有一个人你或许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