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小安的家在哪，祭司全然不知，就连卖小安的牙人，当初也遮遮掩掩，看不清面容，更不提姓名住址了，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好在燕亭栖一早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并没有多失望。
将木雕小人放好，既然许下承诺，有他在一天，他一定会带着小安回家。
耿玉苔问老祭司：“你是如何搭上人贩子的。”
事到如今，老祭司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十年前，有一个年轻女人来到这里，她自称是在外游历修行的道士，也相信我们这河神的存在，愿意出钱为我们建一座河神庙，但是祭祀时间要由她来定。”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们就没有觉得奇怪。”
“当时我们村子刚刚经历过了蝗灾，家家户户揭不开锅，她答应建好河神庙后会给我们一些钱粮......”老祭祀吞吞吐吐道。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对方根本不是什么游历的道士，就算前面不了解，后来也回过神了，但性命都要没了，哪里还管得了许多，况且替对方做事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这两个光头大汉呢？”
“他们自称是那位道长的信徒，这两个小童也是他带过来的，他们还说这两个孩子非同寻常，河神一定会非常喜欢。”
看来他们就是抓了子桑长老的人，但是原因还不清楚，子桑毕竟是丹阳观的道长，对方为了两个孩子和丹阳观作对，说不过去。
夜深，耿玉苔去河神庙里探查，燕亭栖将柳庄众人捆绑起来，留待明日官府发落，随后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船上。
灵钧早在船舱中煮好了茶，见他进来，邀请道：“天寒地冻，快来喝上一杯吧。”
两个小童怯生生地躲在燕亭栖身后，被燕亭栖带上了榻，小几上还摆着盘点心，两个小童饿了几日，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灵钧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拿走。
两个孩子受了惊吓，十分依赖燕亭栖，吃饱后靠着他睡着了。
柳庄的人就没有这么好了，他们这么信奉河神，就让他们在河边待上一夜吧。
船舱内点着一盏明瓦灯，暖色的烛光打在燕亭栖和两个小孩身上，平添几分温馨。
灵均没有睡的意思，一手撑着脸，偏头盯着燕亭栖。
燕亭栖被他这样看着，想忽视都难，无奈放弃了打坐。
“道尊很无聊吗？”
灵均没有一点得道高人的样子，很痛快道：“确实有点。”
船舱内实在不大，燕亭栖一眼即可望尽，“可惜这里没有消遣的物什。”
灵钧盯着他道：“打发时间也不一定要什么东西。”
燕亭栖不解的看向灵均。
灵均：“我们可以聊聊天。”
闻言，燕亭栖愣了愣：“道尊想聊什么？”
“嗯，本尊想想。”灵均用扇子敲了敲手心，“你今年多大。”
燕亭栖不知道对方为何对这个感兴趣，但还是一五一十回答：“二十有一。”
“几月生辰？”
“七月初七。”
“日子不错。”
燕亭栖：“......”
“礼尚往来，你不该问问本尊的生辰吗。”
“我知道道尊的生辰。”
“嗯？”灵均露出疑惑的表情。
燕亭栖解释道：“紫霃山上有记载着先祖们生平的典籍，我看过。”
很多人都知道，灵均早先出自紫霃山，在紫霃山辈分极高，反正他那一辈的道长都仙逝了，论辈分，燕亭栖大概还要叫灵均一句师叔祖。
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他背弃紫宸山堕入魔道，自此行踪不明。
因为他这句话，灵均好似陷入某种回忆中，一时船舱内寂静无声。
这样不尴不尬的安静了会儿，燕亭栖绞尽脑汁想着话题，他本不是喜欢高谈阔论的人，这是在有些为难他了。
“无冬无夏可还好。”
灵均回过神：“难为你还记得他们，他们有什么不好的，日日吃吃睡睡，现今圆润的很，连水面都跳不出了。”
燕亭栖忍俊不禁：“小鱼儿又没有什么烦恼，胖一点也没什么。”
无冬无夏是灵均养的两条锦鲤，他那时第一次听到鱼儿说话，被吓了好大一跳。
“那小童不是这里的人，你准备怎么办。”
燕亭栖坦然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倒也用不着着急，别忘了我们是来寻谁的。”
“您是说子桑长老。”
“不错，子桑精通卜算，回头让她帮你算一卦就是。”
“若能请子桑道长出手自然事半功倍。”
灵钧粲然一笑，随后站起身，说：“我看你那边施展不开，过来坐罢。”
“那您呢？”
灵钧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本尊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要办，就先走了，我会通知衙门明日一早派人过来。你和耿玉苔接着查子桑长老的行踪，我会尽快赶回来。”
...
早上，燕亭栖在船舱内找到个铜盆，河边打了水，烧热后领着两个小童洗脸。
经过一晚的相处，他们对燕亭栖熟稔了一些，他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大的是姐姐名叫采苓，弟弟叫采葑。
姐姐洗完站在一边等着弟弟，等弟弟也洗完了，燕亭栖将铜盆端走，她突然问道：“昨夜那个哥哥呢？”
燕亭栖惊讶：“你怎么知道，你能看见？”
采苓摇摇头：“弟弟说的，他说昨夜看到一个您身边站有一个哥哥，那个哥哥差点把老坏蛋吓晕了过去。”
燕亭栖惊讶，刚准备说什么。
就见河面上一艘大船行驶过来，船头立着三个人，身后站着不少官兵，打头的就是耿玉苔。
其他两位则是当地的官员，毕恭毕敬地跟随着耿玉苔，伏低做小全然听从对方差遣。
亭阳观毕竟是受胥国册封的国教，耿玉苔身为詹观主的成名已久的亲传弟子，在其身边常年打理观中事宜，在胥国权贵之中十分吃的开。
在路上便听说耿玉苔说了事情的大概，因此很快就将柳庄等人抓走，并且带了人手开始拆除河神庙。
这河神庙外面看着气派，里面布置陈设却没什么东西。
除了正殿比较大，两边的侧屋，屋前的小棚子和后面的仓库，都是同等大小。
耿玉苔同拆庙的匠人道：“这些棚屋，仓库都不能留，全部拆除。”
他与同行的燕亭栖说：“瞧着不起眼，若是细看，这里当真是一眼明了的再正统不过的聚气法门了。”
燕亭栖点点头，他也瞧出来了，整个河神庙，正殿是阵眼，两侧的小屋、棚子和仓库则是阵法的基柱，确实一眼明了。
花了大半日总算将神庙拆除干净，官兵抬了一个木箱过来。
“大人，已经清点好了，除了十几担粮食，还有这一箱子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