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气急败坏的追着前面逃跑的老人，嘴巴里不停的说着，还他钱。

    我的钱，让我找到你，我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少年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老人，心不甘，情不愿，双拳紧握，呼吸急促。

    这时，在前面的老人忽然回头，朝着站在那里不动的少年大喊道:“二傻子，死在那干嘛呀！你的钱，我要了，再见吧！二傻子。”

    语气之嚣张，行为之大胆。

    少年吹胡子瞪眼，哦！他还没有胡子呢，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老人。

    老人猖狂的笑着，哈哈，哈哈哈，我有钱了，我有钱了。

    扶苏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欣赏着这出好戏，眼中的惊诧的神情，一闪而过。

    脑中叫嚣着兴奋，手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将下面那少年，彻底斩杀于摇篮之中。

    这时，少年抬头，一脸鄙夷的看着上面盯着他的扶苏，咋的？这年头看人都用鼻孔看人的吗？看得见人吗？真是不理解。

    少年叹着气，离开了，年纪轻轻就如此之脑残，不是啥有钱的好玩意。

    扶苏望着远去的少年，嘴角勾起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好久不见，李尽生。

    老人跑到一个阴暗的胡同里，抱着银两开始大喊，喂，呆子，我回来了，呆子今天我可拿到了好多钱。

    老人笑嘻嘻的走进胡同里，破败的房子，推开大门，里面杂草丛生，一少年坐着轮椅，两只手垂落在两侧，眼睛无神的望着虚空。

    听到声音，只是缓慢的歪了歪头，看向大门，眼睛中没有神采，只有无尽的黑。

    少年并未开口，直到老人来到他面前，呆子，老人言情举止有些怪异的挥了挥手。

    还活着吗？活着就吭一声。

    少年轻轻的吭了一声，声音仿佛好久没说过话般，有些沙哑的问道:“哪来的。”

    老人有些尴尬，不过脸上的风霜遮住了，她脸上尴尬的神情，捡的。

    少年叹了一口气，还了吧！

    老人瞬间暴跳如雷，凭什么？呆子你不想吃，老子还想吃呢！我又没吃人肉，你这么拦着，我又干嘛。

    我又不傻，我就是有点疯而已，有好的不吃，我吃屎。

    我能拿到是我的本事，你凭什么要我还。

    少年沉默下来，静静的望着，还未关拢的门，身上颓然的气息慢慢渲染着小院，我有，你的还了。

    少年抖着手，从怀里拿出几两碎银，手有些不稳的将碎银递给老人。

    老人罕见的沉默下来，生气的质问，呆子，这是我给你买药的钱，你怎么没买，你知不知道，你那双手再不治就废了。

    你看看你，现在眼睛要瞎不瞎，手要废不废，腿也残了，你这样还算个人吗？你不疼吗？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把这钱留着，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钱，我能赚到。

    你就不能对你自己好些吗？都把自己搞成这样了，还不愿意放过自己。

    你又做错了什么？

    我出门都没有踩到狗屎过，你为什么这么倒霉？

    少年缓缓抬起头，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尽是黑暗，没有情绪般，反问，治了能治好，不能治好，那为什么要治？

    我不配，我也不配活着，我应该去死的。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少年陷入自我责怪之中，听不见外来的所有声音。

    所以，他不知道，在他露出这种神情时，老人心疼的道:“呆子，你没有错，我会去还的，你没有错，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你本应该好好活着的，你应该灿烂似骄阳的，不应该明珠蒙尘，不应该堕落黑暗，不应该不人不鬼的活在这世上。

    你应该清风朗月，肆意逍遥，万丈光芒，白衣出尘。

    老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般，慢慢走出小院，开始寻找那个被他偷了钱的少年。

    老人撑着最后一口意识找到蹲在街道旁的少年，将银子丢下，平静道:“还你。"

    转身离开。

    少年蹲在路边，看着砸在脚边的银子，不由抬头看去，看到了老人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久久未回神。

    老人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像是缓解疼痛般，大跑起来，疯狂的甩着头，眼睛瞪大，一拳一拳砸向自己的头。

    仿佛不要命般，可他却在笑，笑的轻松，每一拳仿佛都能让他清明不少，可还没过多久，再次陷入疯魔的状态，浑身抽搐。

    彻底陷入昏迷后，晕倒在路上。

    无人上前查看，无人上前帮忙，谁都知道，这老人是附近的乞丐无赖。

    碰上谁就讹谁，谁对他有一点善心，下一秒就会被他偷的什么都不剩。

    这种人，帮了是害自己，无人去理会，倒在地上的老人。

    众人间神色匆匆的赶回家，天上乌云闭幕，老人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暴雨倾盆而下，乌泱泱的黑云仿佛兵临城下的士兵，毫不留情的冲杀着，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少年撑着一把伞，慢慢悠悠的走着，嘴里说着:“众生皆苦，神佛自渡，不怜悯没有错，在我都活不好的时代，你让我去怜悯他人。”

    穷则独善其身，富实则兼济天下。

    青砖小巷，雨水连连，无人问津，无人体会，无人懂得。

    苦、善、怜、恶，当我满身淤泥，但我仍有一颗赤诚心。

    少年将雨伞放置在老人的身上，为他避雨，独自淋着雨，走向远方。

    无人说:“拼命想活下去的人，是有执念的，哪怕我成厉鬼，他也会徘徊于世间。”

    人自私，但同时也生而煎熬，今日的苦楚能换来，来日的壮志凌云，也是好。

    就怕这生活压弯了他的脊梁，断送了他的梦想。

    活着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啊！

    祝无虞右手将轮椅往前推，手中撑着一把伞，四处寻望，嘴里大喊着:“庄无尘。”

    却无一人回应，有人讥笑的路过，祝无虞身边的人小声与身边的人交交谈。

    这不是那疯子身边的小疯子吗？

    他这是出来找那老疯子，那个老疯子看着都快死了，就在那个巷口，没人理会。

    谁说不是呢？老疯子也是咎由自取，谁让他连基本的善，都没有了呢！

    我说，死了也好，免得坏人多作恶。

    祝无虞蓦然停下，听着他们的议论声，这次他没有选择忍气吞声，而是大声的反驳回去，胡说什么呢？他会没事的，哪怕他坏事做尽，也轮不到你们来指责。

    更何况，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