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已经接近凌晨，寝室里静悄悄的，将均匀的呼吸声衬得清晰，池虞将顾渊那件衣服轻轻搭在椅子上，怔怔看了几秒，她有些不确定——

    刚才顾渊走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要的意思。

    难不成是让她洗干净然后送过去，或者干脆这衣服也不要了，想和她撇清关系?

    想到这里，她试探性的给顾渊发条微信过去。

    池虞:【刚衣服忘还你了。】

    那边回的很快——

    【下次见面还我吧。】

    ——下次?

    池虞开心的同时又觉得这事有些棘手，她根本见不到顾渊先不说，主要她根本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总不能天天拎个衣服等着见他吧。

    池虞:【你明天在寝室吗?】

    顾渊:【这段时间都在】

    她看见这话有些开心，又接着编辑——

    【那明天晚上刚好咱们都没课，我给你送过去吧】

    顾渊:【我们寝室楼下吗?】

    池虞:【对。】

    那边隔了一会才发过来——

    【让沈知乐和你一起吧】

    她有点不明白顾渊的意思，难不成怕她自己没那个勇气见他。

    算了，反正她也懒得深究，缓缓回复一句:【好。】

    隔天，顾渊寝室楼下。

    她总算知道顾渊让她带沈知乐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刚才她给顾渊发完信息让他下来以后，池虞才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处境。

    她和沈知乐就站在宿舍楼旁侧的干道边，江宁这边秋冬季节更替快，所以种植在道路两旁的树早早就秃了枝梢，只几片干瘪的树叶倔强地挺立着，孤零零的挂在枝杈上。

    因此，在此刻这种放学高峰、食堂高峰、以及娱乐时段高峰的什么都高峰的高峰时间段，池虞她们出现在在一众男生密度极其稠密且几乎不会存在的女生的地点，就显得格外突兀。

    尤其是这唯一能挡住点脸的树还不是一般的秃，看着每一位兄弟对她俩行不间断注目礼的同时，她开始在心里默默感谢顾渊提的建议，感谢有人陪她一起遭罪。

    不过实际上顾渊也没让她等多长时间，因为没过一会她就看见顾渊出现在宿舍门口，朝他们走过来。

    然后池虞就看见原先只是坐在她们斜对面休息椅上只是偶尔扫她们几眼的那几个男生开始一瞬不挪的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在顾渊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尤其明显。

    顾渊脚步也有些匆忙，在离她大概半米的时候停下脚步开始伸胳膊，之后仿佛公事公办的接过袋子，接着转身往回走，甚至没和池虞说上一句话。

    池虞突然有些如释重负，刚才顾渊的这些行为，明显也是注意到这一点，不然过会江宁大学女大学生追爱到楼下恐怕又会占据贴吧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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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食堂。

    这会乌泱泱的一片全是人，顾渊他们三人拿着取餐号码牌开始往空座那边走，刚巧碰见几个关系熟络的班级同学招呼他们过去。

    顾渊落座以后，几个男生等饭的间隙开始互相扯皮，有个卷毛率先开口:“唉，刚才咱寝室楼下站了俩姑娘，真是稀罕事。”高个会意地瞥了眼顾渊，接着话茬，脸上挂着暧昧的笑:“有一个是大一池虞吧，跟咱们一个专业的，总听人提她，长的贼漂亮。”

    顾渊听见这话，微挑眉头，眼神盯着他，带点警告意味，语气冰冷:“怎么?”

    那男生顿时有些慌，“不是吧，渊哥，这才开学几天呀，你这下手也太快了。”

    另一个黑皮在旁边听了半天，见顾渊没有回答的意思，又试探着问了一句:“真是你对象呀，渊哥?”

    顾渊下颌线绷得紧，隔了几秒才回话:“不是。”

    几个男生了然地松了口气，余扬在那边善意提醒:“你们换个人惦记吧，看你们渊哥这样明显对人家有意思。”

    江杭远看够热闹，也在旁边悠悠补充:“渊哥吃起醋来室友面子可都不给。”

    让人当面挑明心思，顾渊倒也不在意，只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别人眼里是这么个形象。

    对面那黑皮还是不死心，语气带着不可思议:“这才几天呀，不是，渊哥，你真喜欢她呀?”

    顾渊敛眉看他，这回眼神都暗了几分，嗓音低沉，“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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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江杭远被几个兄弟拉着去新开的射击馆，只剩顾渊和余扬往回走。

    余扬看着旁侧的人，有些按耐不住，开口道:“你这状态不对劲呀”。

    顾渊闻言看过来，他又接着说:“你从昨天晚上回来就不对，你大晚上跑人家宿舍楼下说什么了?”

    顾渊:“没什么，我就是以为她喜欢我。”

    余扬听见这话有些惊讶，问道:“不是，真的假的?”

    顾渊收回视线，略微垂眸，语气平静道:“看不出来，可能性不大，应该就把我当朋友。”

    余扬顿时爆笑，确认道:“不会吧，我们渊哥还有自作多情的一天呢?”

    “你说说她到底干了什么能让你误会?”

    顾渊瞥了他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复述池虞给他发的那句话，含糊道:“她夸我高、帅、温柔。”

    “就这”，余扬嘴巴微张，有些不可思议，“这就能让你误会了?”

    “还能让你大半夜跑人女寝楼下站岗?”

    他叹了口气，最后总结，“顾渊，你还真是个人才。”

    顾渊不置可否，看着他道，“那池虞夸过你吗，没有吧?”

    余扬觉得这人真有点魔怔了，还是决定让他面对冰冷的现实，“她高中那会确实夸过我，原话好像是又高又帅又聪明。”

    “……”还真是。

    夸人都不换样。

    她没心没肺夸人，结果只有他还当回事似的信了，然后跑到人楼下确定心意。

    他在这边一会激动一会忐忑，情绪全跟着她走，结果她根本就无意中说出来的话，也不过想缓和关系，跟他做朋友。

    还真是憋屈。

    顾渊想了一会，又朝着旁边的余扬看，有些烦躁，“别乐了，问你个事。”

    余扬假装收起笑脸，刻意堆起一脸严肃，“说呗”。

    顾渊:“她说要和我当朋友，我答不答应?”

    余扬听见这话，立马反应过来:“你没答应?”

    顾渊在那边不置可否，通过他的神情，余扬算看出来了，这货长这么大没谈过对象，所以根本也琢磨不透小姑娘的心思。

    他难得不嘲笑他，耐心道:“你喜欢小姑娘也不能那么一根筋，那女生说做朋友说不准是想缓和关系，那也不代表你就没机会了。”

    顾渊抬眸看他，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回了个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