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上半天才缓过神来,脑子里空空的盯着地上的香燃掉了最后一节香灰。
想要站起来却感觉腿一直在颤抖,根本站不起来。
我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呼……吸……呼……吸……
唇边有什么东西滑落,滴在手上越发粘腻。
鼻血……
让刚才鬼气顶的?我也说不明白,强撑着地板强让自己站起来,正准备去桌边拿一些纸巾堵住鼻子,黄小跑一溜烟的从窗户飞身进来。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身子骨扛不住吧!就赖蟒天财!我就说……”
我来不及和他贫嘴,仰着头把纸巾塞到鼻子里
“嘉一咋样了?!”
黄小跑皱着眉垂着眼,声音一下子就低了“那个……本来咱家人肯定能照顾好他,可他偏偏去给你挡鬼气,肉体凡胎,万幸他占一个八字极阳,要不……要不伤得更重!”
我一听这话就急了“伤了?伤哪儿了?!”
“你别急……手掌……白小云已经在帮他处理了,就是恢复需要些时日……不打紧的!”
“你说的容易!那是为了帮我扛一部分鬼气受伤的!合着你是不心疼!我赶快……”
话还没说完我就往前直走,脚下一软,黄小跑有心过来扶我,可现在毕竟是正常人了,和所有仙家都不能实质性的碰的到,手穿过黄小跑的胳膊,整个人都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板上。
本来就流着鼻血,这下子又摔地上了,刚才滴落在地板上的鼻血这会儿直接蹭到了身上。
衰啊!
我正准备往起爬,张嘉一推门就进来了,接着蟒天财和家有九凤都回到了屋子里。
我趴在地上抬眼看着他,他左手插兜用右手擦了下我脸的上的血,接着吃力的把我扶了起来来。用劲儿的时候眉头微皱。
“我看看。”说着我就要去掏张嘉一揣在兜里的另一只手
“我没事儿!你先坐会儿,那两口子都吓哆嗦了!我看看他们去。”
把我扶到沙发上张嘉一就赶着去客厅了。
咕噜咕噜的烧水声从客厅传来。
我定了定神儿,现在感觉好一些,没刚才那么晕乎了。我正准备扶着墙朝客厅走。
白小云温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鹏博,你身体要静养几天,这几天不能再给别人看事儿了,千万不能再消耗精力,多喝一些参片水滋养精神正常来讲三日内就可以自行恢复,另外……幸亏嘉一刚才用人身帮你挡了一部分鬼气,要不今晚魂魄被鬼气冲到后没个十天半个月都缓不过来!”
“嘉一手上的伤你那边看的怎么样?”
“他的伤我已经拿出我们白家最有效的灵羽散给他涂过了,这是这药伤魂能补,但是肉身……实实在在的伤还是需要养一阵子……我会和堂口老仙儿们打个招呼,每晚都给他入梦换药,伤到魂魄我还是有信心的,他肉身手上的伤就还要靠你你平时多多照顾。”
我冲白小云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张嘉一是二神,手对他来讲比啥都重要,何况这次伤的还是平时举鼓用的左手,他的神鼓是五十厘米的那一款,本来就是鼓里面型号比较大的,加上二神在敲鼓的时候还要晃动鼓后面的铜钱,完全靠左手手掌和手腕的力气,敲鼓和唱神调儿,这俩分不开,想到这儿我更心疼了……
张嘉一把烧好的水给李贺和李蓉一人倒了一杯,他两口子在沙发上,眼神发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李蓉看我过来,有点恍惚的看着我“老……老弟……你没事儿吧!”
接着从沙发上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给我腾地方。
“没事儿嫂子,您坐,我就是刚才出窍消耗的精力有点多。刚才的扬景你们看到了?”
李贺呆呆的点了点头,“看到了……太……太特么玄乎了!刚才……那罩子一下就把小孩儿都给扣里面了,然后还有那些大人,身后都有嘘嘘呼呼的狐狸还有蛇啥的…”
说着李贺晃了晃脑袋,不可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张嘉一咬了咬嘴唇
“哥,嫂子,今天这事儿办利索了,刚才的事儿千万别多寻思,就是当鬼遮眼了就行。我俩今天体力消耗也有点大,没别的事儿我俩就先走了,后续的事儿咱们明天打电话咱们沟通呗!”
“诶!诶!你们快歇着有啥事儿咱们明天说!”
李蓉一听我俩要走赶忙接过话茬:“那还走啥了!这么晚了!就在客房对付一宿呗!”
“姐,晚上回去我还得给老仙上香,刚才在边上有个老太太帮了大忙,应该就是哥昨天说戴着黄色蜜蜡手串的那个老太太,我还得回去问问仙家是咋回事儿。今天就不麻烦了!”
听我这么说李贺两口子也只好答应,接着帮我俩安排好了车,收拾好香炉,神鼓这些家伙事儿我俩就往家走。
上车后张嘉一的左手一直揣在兜里,一排排的树影从窗边划过,月亮清冷的挂在树梢,我俩并肩坐在后排,我身子向他靠了靠,轻声的问
“手给我看看。”
这会张嘉一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把手抽了出来。
手掌缓缓伸开,虽然皮肤平整但皮下一条条暗红色的血印儿纵横在他的手掌上,原本光滑白嫩骨节分明的手指,现在都随着细小的血管泛着青紫色的伤痕,车里很暗,那横七竖八的血道子却格外显眼。
我轻轻的把他手掌托在手中
“嘶……”
“疼吧?”
张嘉一没吭声默默的把头低了下去,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他手上的伤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以后别这样了……”
他抬起头冲着我挤出一个微笑“哪儿能每次都遇到这事儿啊!”
“就是有也不许再伤害自己了。”
张嘉一满眼星光流动“心疼了?”
我垂下眼看着他的手,点了点头“嗯”
“就算是有下次,我该挡着还挡着。”
“不怕死啊!”
“插香济事走阴阳,修好了我当老碑王!”
“别放屁! 多晦气!再说你还当碑王!你儿子都没有上谁家堂口。”
“我因为啥死的啊!不上你家上谁家!”
破坏气氛还得是他呀!本来我真是心疼了,一听这话他就又开始没溜!
“你和我高祖争去吧!看谁本事大谁当老碑王!XX”
张嘉一挠了挠耳朵,我把手伸到他身后,摸了摸他头发,顺势把他脑袋掰到我肩膀上。
路上四十多分钟,刚才折腾的太累了,没一会儿张嘉一靠在我肩上就睡着了。我的脑袋顶着他的脑袋,感觉很困,耳边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车里很安静。
一片虚无,分不出天地,只有一片白色,看不见尽头。
我茫然地在向前走着,不知道为什么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脚下的地面从纯白变成了一条全是乱石子儿的土路,草丛在土地里钻出来疯长,没一会儿就半人高,柳树杨树从半透明变成了实体,天边的白色褪去黑色逐渐覆盖住最后一抹纯白,天上没有星星,只有无尽的黑。
正前方红墙一片片垒砌,灰色的飞沿儿,彩色的斗拱,正中牌匾用繁体字书写着三个金色大字“城隍庙”,朱红色的大门栅栏紧闭,上面上了一把大铁锁,看不清栅栏里面。
脚下一顿,城隍庙,是用来祭祀城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