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有些担心,他看见云钰一个人站在门口,烛光从她背后映照出来,却让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女显得无比孤独。
“阿钰……”他低声喊了一句,想说些什么安慰。
云钰低着头看不到表情,问道:“你也要一起吗?”
“嗯,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乱来的。”
云钰摇头,用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追问:“我变成你们的拖累了吗?”
“阿钰?”苍穹一惊,他想走近一点解释,却看见她往后退步,直接关上了房门。
他再转身的时候,发现高靖舒不知不觉又折了回来,应该是听到了刚才那句话。
“高阁主……”苍穹似有犹豫,欲言又止。
高靖舒一脸淡漠,没有丝毫动摇:“苍穹,我一百一十八岁,不是十八岁,把身边人卷进来和我一起冒险这种事情……再也不会有了。”
“既然如此,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她卷进来。”
“一开始她只是一个意外闯入我生活的陌生人。”高靖舒眉眼轻笑,神情却没有丝毫动摇,“要是伤了死了,我也只会装模作样地表示哀伤,并不会真的愧疚,呵呵,这么说你会不会厌恶我?可如今的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让自己也很厌恶的人。”
“哦?”苍穹眸光一凝,“那现在呢?”
“现在不一样了。”高靖舒并不隐瞒,认真回答他的话,“现在我只希望她好好的,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苍穹忽地想起来他在镜湖之心得知那些事情后过分冷静的表现,有一种不安油然而生,再想起他单独留下审问一事,追问:“齐家两兄弟怎么样了?”
“处理掉了。”高靖舒甩甩手,“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只有你这么好的耐心陪两个小混混废话半天了。”
苍穹勾起唇角:“只有我在扬的话,你应该早就动手了吧?你在她面前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高靖舒只是微笑着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将审讯的结果如实告知:“那东西叫焚魂晶,是星渊借着我师兄的力量从海底采得,如果拥有噬魂夺魄的力量,我猜应该是来自太虚之海,那本就是亡灵入轮回的必经之路。”
苍穹认真想了想:“以焚魂晶将亡魂之力凝聚用作偃甲的动力源,那种大块头能如此灵敏迅捷就不奇怪了。”
高靖舒叹了口气,他没有再说话,仿佛累到极限,直接回房锁上了门。
从第二天开始,原本打打闹闹的两人忽然间陷入冷战,直到高靖舒准备前往苍梧之渊,云钰也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
不明所以地苍澜好奇地找弟弟询问了缘由,然后敲响了云钰的房间门。
“大小姐?”云钰本来是坐在窗边发呆,毕竟被没收了踏雪剑,被夺走了落凤,还召唤不了苍龙影的她此刻就像笼中鸟哪里也去不了。
“住得还习惯吗?”苍澜笑眯眯地端着糕点,“我真希望这样和平的日子能久一点呢。”
云钰嚼着糕点,想起来现在外面还在打战,神色不由一暗。
苍澜则主动说起最近的战事,“北线那边攻占了三殿之后,现在有玄王坐镇已经稳定下来,南线虽然焦灼,但南州的孙将军一直以军队受创严重为借口拒绝支援,只是眼下帝都局势不明,我也准备过去支援了。”
“帝都啊……”云钰靠在椅子上,愁眉不展地望着天,“大小姐,你说那位五千年前的星渊皇帝真的会阐明身份吗?”
苍澜摇头:“不知道,他若阐明身份,以他在史书上光鲜亮丽的记载,应该是能迅速获得朝廷拥护的。”
“为了复活自己和曾经的旧爱就能大肆屠杀无辜,这样也能获得朝廷的支持?”
苍澜轻轻笑起:“那种级别的人物,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反对的人全杀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很简单吧?”
云钰只感觉脑子乱成一团。
苍澜站起来帮她揉着额头:“你就别瞎操心了。”
半晌,她才用极低的声音回道:“我只想帮忙而已,可是……他好像已经不需要我了。”
苍澜的手微微用力,有节奏地按摩:“怎么会呢?小小年纪别胡思乱想。”
“是真的。”云钰正色,坐直了身体,“其实这么久以来,他需要的只是御剑术罢了,御剑术比灵兽快很多,只有这样才能帮他救玄王,帮他去鬼封村和镜渊抢烛台,可是现在他不需要御剑术了。”
苍澜骂道:“怎么就不需要了,我弟弟要是不帮他,他想去苍梧之渊得走一个月呢。”
“他们狼狈为奸!”云钰没好气地用了一个很不合适的形容词,更是把苍澜逗得哈哈大笑,“我弟弟那个人单纯得像只小白兔,怎么就成你嘴里的狼狈为奸了?”
云钰抿抿嘴,看见大小姐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从怀中摸出一本陈旧的书晃了晃,“这是我从密室里偷出来的。”
“偷……”云钰头皮发麻地看着她。
苍澜笑眯眯地塞给她:“这是一百年前天枢阁的记录,明面上被帝都下令摧毁,但皇室和四王族内应该都还有备份。”
“天枢阁……”云钰欣喜的接过来,语气俨然是心虚的,“是不是记了大狐狸的过去?”
“嗯。”苍澜搭在她肩上,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他的过去可不光彩哦,你要是看完之后不喜欢他了,那我岂不是成了棒打鸳鸯的罪人?”
云钰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那大小姐为什么还要给我看这个?”
“因为一个人的过去是抹不掉的。”苍澜语重心长的回答,“我给你看,总比将来遇到有心之人刻意挑拨强。”
云钰懵懂地低头,轻抚着这本已经很旧的书册,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