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他闷声说道。

    程云初说不了话，只能摆手。

    “听话，不要再惹我生气了。”李长凌眼中闪过一丝愠怒，程云初疑惑。

    她什么时候惹他生气了？

    不过看他沉着脸，她只能默不作声。

    小臂上的衣物早已被破损，伤处已经被清水洗过，一片红肿。

    他左手从下方托住她的小臂，掌心触上她细滑的肌肤的一瞬间，他觉得心里一紧，似乎有一丝暗生的刺感从掌心直接窜至他的心底，紧紧地往下拽。

    程云初手微微一抖。

    “别动。”他低声而平静地说了一句，语气极为寻常。

    只是触到她肌肤的那几根手指头，指尖又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

    程云初心里头微微颤了下。

    伤口一直有灼热的痛感，被他掌心覆住的那块肌肤也有些发热，他指腹传来的触感，很轻，很柔，像被羽毛轻轻拂过一般，有些发痒。

    李长凌的右手拿着竹棉棒小心翼翼地涂上去，程云初便吃痛得往后缩。

    他心一紧，“疼吗？”

    她咬牙摇头，示意他继续。

    李长凌瞧她皱着脸，心一下子就软了。

    听说她被困火海，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冲进去救她。

    见她不省人事，失而复得的感觉又瞬间被恐惧代替了。

    大夫说她没有生命危险，他松了一口气，心里又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怒火。

    他很生气。

    气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冲进火中。

    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她有危险，还被人拦在火扬之外。

    更气自己，连累了她。

    要不是他使计要深入虎穴，要不是他只顾着自己救人没留意她的安危，她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萦绕在他心里的，除了内疚，还有……怜惜。

    不知不觉中，她扎进了他心里，留下了印记。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发梢凌乱，眼睛被烟熏得通红，满眼血丝，隐隐泛着泪光，脸上还残留着被浓烟熏黑的痕迹。

    疲倦，疼痛，惊恐。

    一脸狼狈。

    可是却勾出他满心的怜惜和敬佩。

    他知道自己陷进去了。

    他涂好药，松开手，突然看见程云初伸手指了指他的脸。

    他一顿，有些不明所以。

    程云初看见他脸上有几道被木刺划过的细小血痕，不由自主地担忧，想说话，喉咙又疼得厉害。

    见李长凌还是不明白，她情急之下，直接伸手往他脸上碰去。

    李长凌心跳漏了一拍，指腹触上他脸颊之时，他下意识地整个人往后一退。

    程云初怔愣了一下，才察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涨红了脸不敢看他，有些羞赧。

    却又觉得不解释更说不清，只好指了指他，又指自己的脸。

    李长凌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她一脸关切，这才明白。

    “小伤，不用上药。”

    程云初又想说什么，可是一张嘴便是粗哑气弱的声音，他忙说：“别说话。”

    程云初只能干瞪眼，手指了指外面，神色焦躁。

    当哑巴的感觉真不好受。

    李长凌环顾四周，屋里没发现纸笔。

    想了想，伸出手掌心，“你写吧。”

    她一愣，犹豫了下，伸出食指。

    指腹轻轻柔柔地在他掌心处比划，痒到他心里去，让他呼吸一滞。

    她刚写完一个火字，他便迅速抽回手，收进袖子里握紧了拳。

    他知道她关心什么。

    “你醒来之前，火已经扑灭了，关押我们的那个院落隔壁有个厨房，是厨房着的火，幸好没出人命，我救的人，你救的人都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莫姑娘和卢大人也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见她松了一口气，他却沉了脸色。

    “下次不要再以身涉险了。”

    他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今日我跑进去是因为当时被困的人多，救火的人少，你怎么能也跟着进去呢？我都听说了，和你一起进去的人，找不到那个孩子，又因为火势太大，全跑出来了，就剩你一个人在里面孤立无援。”

    “幸亏柴房附近有个暗门直通偏院，不然你这次真的……”

    “以后为了……你家中父兄，凡事三思而后行。上次围猎扬受伤……已经够了。”

    他没再说下去，脸色越来越沉，程云初心里虽然觉得怪异，但也能理解他是在关心她。

    她伸手拉拉他的衣袖，含笑对他点头。

    李长凌低头看着袖上那几根青葱玉指，叹了口气，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她直盯着门口。

    是徐族长和徐彬，后面还跟着徐泰山。

    程云初心一凛，挣扎着要起身。李长凌却伸手示意她别动，不动声色地护在她床前。

    徐族长脸色凝重，走到他们面前。

    “老夫见过王爷，程姑娘。”

    趁着刚才的空隙，徐族长已经跟徐泰山问清了等人的身份。

    老夫是这清乐寨的寨主，也是徐家一族的现任族长，徐潜。这是我的侄子，徐彬，协助我管理清乐寨。”

    徐族长态度恭敬有礼，程云初一时有些困惑，李长凌也盯着他。

    徐族长偏头看了一眼徐泰山，徐泰山沉着脸上前，一语不发就直接跪了下来。

    程云初一愣，李长凌也不发一语。

    徐族长说：“此次泰山鲁莽行事，冒犯了几位贵客，实在是多有得罪。老夫虽不知情，但也有管束不力的过错，今日二位还冒险救了我寨子里的人，老夫实在感激不尽。”

    徐族长看了眼李长凌，见他身姿笔挺，眼神凌厉，黑沉沉地看着自己，又想起今日他毫不留情地挥剑伤人，更觉得他身上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里不觉一沉。

    刚刚故作镇定，现在却被这压迫的眼神逼得有些不安。

    徐彬见徐族长脸色不好，很机警，立即上前一步解释道：“王爷，清乐寨绝没有要与朝廷作对的意思，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误会，老夫一定会安排车马送几位回京，只是……”

    徐族长欲言又止。

    程云初心下了然，果然如他们推测，徐泰山的行为并没有得到这位族长的首肯。

    挟持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没有筹谋，没有计划，纯粹是自寻死路，再严重点整个清乐寨的人可能都会跟着一起掉脑袋。

    这位徐族长不首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李长凌幽幽地说：“清乐寨？应该是青龙寨吧！”

    众人一惊，徐族长和徐彬望向徐泰山。

    徐泰山忙否认：“我什么都没说。”

    徐族长有些不安，看李长凌面无表情，又不知道他卖的什么葫芦药。

    程云初也一脸错愕。

    她记得哥哥说过青龙寨，一个占山为王，不归属朝廷管辖的地方。

    李长凌却话锋一转，说道：“族长，此事明日再议吧。”

    徐族长一愣，更加不安。

    徐彬却立刻接了话，笑着说：“王爷说得是，接连几日奔波，各位都累坏了，今晚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日再议。我已经安排人照顾各位的饮食起居，各位且安心住下，也请……程姑娘务必在此安心养好伤。”

    徐彬不由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