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宁夫人来了。”
灵薇通传了一声，便给宁夫人倒了一杯茶。
宁夫人福身后，便坐到了一旁，上下打量起顾若汐，欲言又止。
“宁夫人，最近这段时日，真是打扰了，没想到沦落到这种地步，如今举步维艰，也只能静观其变，有皇上康复的消息吗？”
顾若汐微微抬眸，眼中透出几分期待之色，又黯淡了下去。
“淑妃娘娘，可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皇上目前已经快不行了，估计还能撑半个月的时间，要是皇后要赶尽杀绝，恐怕娘娘要转移躲藏的地方。”
宁夫人微微蹙眉，脸露担忧之色，火烧眉毛，也不想再安慰顾若汐。
要是皇后真的不讲武德，宁府也要受到牵连，几代的忠良地位恐怕不保。
“太子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比皇上好到哪里去，就算皇后要效仿吕后，也要有皇上的遗诏，我曾听皇上说过，遗诏早就写好，藏于宫廷之中。”
顾若汐端了茶，浅浅抿了一口，面不改色，毫无方才的丧气。
闻言，宁夫人眼眸一亮，要是皇上和太子都死去，最终能登上皇位之人，有很大可能是遗诏的继承人。
原以为武宁侯府的人都比较愚蠢，没想到顾若汐倒是一个聪明的，在皇后的打压下，还可以生下六皇子，还得到了皇上的垂怜，皇帝的遗诏也顾若汐知晓。
“若是太子无法继位，有二皇子的支持，想必还是有几分胜算。”
宁夫人挑眉，目光落在了正在看书的六皇子身上。
要是皇后要选继承人，挑选六皇子也是不错的选择，可以效仿吕后，把持朝堂。
淑妃对二皇子有利，对皇后也有利用价值，一时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宁家作为中立方，也可保全，要是未来六皇子称帝，宁家也能得一个人情。
“宁夫人，不瞒您说，我并不想我儿做皇帝，皇上一旦驾崩，越国必定来犯，唯有救大周朝于危难之中的人，才可成为大周朝的皇帝，这个人非二皇子靖王莫属。”
顾若汐顿了顿，直接对宁夫人说明了她的想法，她将全力支持二皇子登基。
“若是遗诏被皇后找到，可能就有点......毕竟，朝堂重臣都是皇后的人，利益也是盘根错节，不会轻易认可靖王。”
宁夫人微微挑眉，想要试探一下淑妃是否知晓遗诏的藏身之处。
“宁夫人，能否找到遗诏都不重要，如今越国蠢蠢欲动，能救大周于水火之中，也必定是靖王，无论谁想争皇位，在国难面前，也要将个人恩怨放一边。”
淑妃说罢，面露疲惫之态，不想透露过多的情报给宁夫人。
要是宁夫人跟皇后串通一气，可就功亏一篑。
八面楚歌，草木皆兵，唯有自强，有筹码，方可活到最后。
宁夫人福身后，回眸看了淑妃一眼，便离开了。
“娘娘，这宁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在衡量利弊，根本不是真心收留我们。”
灵薇瞥了一眼，轻声埋怨了起来。
“也不能怪宁夫人，生死面前，不是儿戏，宁夫人为宁家考虑，也在情理之中。”
顾若汐摸了摸她的簪子，坐在镜前，勾唇浅笑。
上元节前夜，皇上宿在揽月宫，神色慌张，仿佛如临大敌。
“该来了都要来了，往后朕不能保护你了，只能靠你自己了。”
皇上将顾若汐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迟疑了好久才开始说话。
“皇上，臣妾不怕，若是被逼到绝境，臣妾定会护住我们的皇儿，不让他受到伤害。”
顾若汐微微垂眸，眼里蓄着泪珠，忍而不落，不想让皇上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明日上元节，若是朕有不测，你便按我交代的，躲到宁家，人手朕都准备好了。”
皇上一字一顿地重复，将一把匕首藏到了顾若汐的袖口。
这样的情景已经持续了整整9年，不曾落下一次。
顾若汐能感受到这次与众不同，皇上的声音在颤抖，想必夺权之弓已经拉到了极限。
“遗诏，朕就托付于你，不逼到绝境，不可公开于众。”
“臣妾知晓，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顾若汐看着皇上的眼眸，眼神坚定。
“若汐，你可曾后悔进宫遇到朕？”
“臣妾能入宫为妃，是臣妾的荣幸，臣妾不曾后悔。”
皇上脸上浮现一丝微笑，默默不语，他知晓她是害怕皇权。
早在顾若汐入宫之前，皇上就派人调查过了，她的挚爱是江家的嫡子江景林。
即便他知晓真相，也爱着顾若汐，爱她的学识，爱她的谋略，爱她的勇气。
正如纳兰锦瑟一般，是一个有着真性情的女子。
皇上没有得到纳兰锦瑟，却在顾若汐的身上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温柔乡。
“朕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收复越国，没有一统寰宇，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了，我知晓你定能教育好六皇子，成为一代明君，日后完成朕的心愿。”
“每次越国来犯，大周朝都是投降，还要送最美的姑娘去和亲，是我大周朝的耻辱，若汐，你答应朕，定要保住大周朝的风骨，不可丧权辱国。”
皇上微微眯眼，脸上堆满了愧疚之色，在位20多年，碌碌无为，还是一摊软骨头，时时刻刻畏惧越国的来犯。
“若是越国来犯，臣妾就是被挫骨扬灰，也绝不投降，战到最后一刻。”
“我们孩儿有8岁了，亦是我们大周朝的男儿，若是越国来犯，定有拿利刃，绝不退缩。”
闻言，皇上心满意足地落下泪珠，心中百感交集。
回想起当时夺权的腌臜事，对不起皇后，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
如今给淑妃留下内忧外患的国家，外有强敌，内有追杀，不知该如何释怀。
当初种下了因，果报终究还是要来了，放不下挚爱，放不下风雨飘摇的国家。
“皇上安心，玉可碎不可毁其白，竹可焚不可毁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