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梨娘又要跪下去,珍珠赶紧扶住她。
苏滢叹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必签卖身契了,留下来吧,跟在珍珠身边做事。”
梨娘破涕为笑:“多谢小姐!”
冬日里,日头越来越短了。
天一黑,苏滢便去耳房里泡澡了。
珍珠瞧着苏滢露在水面外的肌肤,白皙如美玉,再看横在水波中的弧度,生生地咽了口口水。
“小姐,玫瑰露没有了,奴婢去取一瓶。”
“嗯。”
珍珠擦干净手往外去,突然瞧见柜子边上站着一鬼鬼祟祟的人影。
她放轻脚步走到那人身后,大喝一声:“谁!”
翡翠又惊又惧,慌乱之下撞到了柜子上。
她蜷缩着身子转过来,心虚地不敢看珍珠,“是我。”
翡翠和珍珠一样,同是苏滢身边的一等丫鬟。
只是苏滢和珍珠更合脾气,出入只让珍珠跟着,渐渐的翡翠也不在房里贴身伺候了。
珍珠警惕地问:“你进来做什么?”
翡翠睫毛颤了几下,突然流下了眼泪,咬着唇委屈地说:“我见小姐在沐浴,想给小姐拿衣裳。珍珠,我们从前是一道来小姐身边的,我木讷,没有你机灵,不得小姐的喜欢。可我真的很想到小姐身边伺候,呜呜呜……”
说到伤心处,翡翠越哭越伤心,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这些年来翡翠的不如意,珍珠都看在眼里。
可是她们当下人的,哪里能决定主子的心意?
珍珠安慰道:“你好好做事,总有一天小姐会看到你的好,你先回去吧。”
翡翠抹着眼泪出去了。
走到房外,她的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她不敢耽搁,趁着夜色悄悄地到了冯氏的房里。
她这才敢把一直藏在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交给冯氏。
是一枚做工精巧的印鉴。
冯氏打量了一下,便交给了青眉,“赶紧出去找人按着这个复刻一枚。”
青眉赶紧出去了。
冯氏又冲着翡翠笑道:“这次你做得很好,我会让人往你家里送五十两白银,还你爹的赌债。你快回去,别被人发现了。等假的印鉴刻好,我会让青眉把真的给你,你放到原处去。记住,别让苏滢发现了。”
翡翠朝着冯氏磕了个头:“奴婢知道了。”
说罢,趁着夜色赶紧回去了。
当天夜里,冯氏便拿到了刻好的印鉴,翌日一早,她迫不及待地乘坐马车去了孟氏商行。
她从马车里看了一眼刻着“孟氏商行”四个烫金大字的牌匾。
这是孟氏商行在京城的总行,据说孟家的家主和几位爷都会在这里面处理事务。
苏滢也是派人来这里取孟氏嫁妆里的银钱和物件。
冯氏深深地看了一眼,并未下马车,而是吩咐车夫把马车赶到前边的巷子里。
马车停下,冯氏让车夫和跟车的婆子离开,只留下青眉一人。
一炷香后,马车被人在外轻轻有规律地敲了三下。
冯氏扬起一抹笑,亲手打起帘子,对站在马车边的男人娇嗔了一眼,嗓音婉转,和平日里稳重主母形象大相径庭,“贺郎,怎么才来?”
站在马车边的男人三十岁,身上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举手投足间皆是稳重可靠。
与年到中年,有些发福的苏德彦相比,男人身姿挺拔,颇有些气质。
孟天贺嘴角噙着浅笑,“有些要紧事要处理,怎么来找我了?”
冯氏把那枚印鉴拿出来。
孟天贺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苏滢那一枚,也一眼就看出了是假的。
他问:“怎么拿了假的来?”
这正是冯氏苦恼的地方,商人的眼神和老鹰一样犀利,印鉴就算刻得如假包换,总有不同的地方。
万一被孟氏商行的人看出来是假的,丢的是她的脸啊!
她便将来龙去脉和孟天贺说了。
“前些日子旭哥儿碰到了脏东西,为了旭哥儿花了一万两银子。你也知道,苏家并没有多少现银,这一万两出去,我手头实在是紧张。孟氏既然嫁到了苏家,就算死了也该为苏家排忧解难。孟氏的嫁妆丰厚,我取一点也不打紧。贺郎,你帮帮我。”
先取一点试探一番,将来便能一点点把孟氏的嫁妆占为己有。
孟天贺沉吟,没有一口应下。
从孟家的伙计混到掌事,他总是要谨慎点。
冯氏却等得不耐烦了,分明快到中年的人了,还要做出小女儿的娇态。
把嘴一撅,头一扭,“贺郎,我也是为了旭哥儿好。你难道不管旭哥儿了吗?”
孟天贺神情一松,“让青眉随我来,我去安排。”
冯氏一喜,便叫青眉下马车随着青眉去了。
在孟天贺的安排下,青眉顺利地拿到了三千两银票和两套头面。
冯氏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众人只知苏滢会派人拿着印鉴去孟氏商行取东西,却只有少数人知道,其实每次去取东西前,苏滢都会给孟家表哥送去一封密信,写明要取的银票面值几许和物品单子。
这一次没有密信就来取东西,经手的伙计留了个心眼,当扬没说什么,事后悄悄地把此事告诉了孟家三少爷孟明澈。
……
苏滢收到孟明澈的来信时,又高兴又激动,“表哥约我出去呢!表哥肯定要带我去好玩的地方,说不定要带我去骑马呢。珍珠,快把我的骑装找出来。”
珍珠无奈地道:“大冬天的,表少爷怎么会带小姐去骑马呢?说不定表少爷是单纯想小姐了。”
“是吗?”苏滢却不信,表哥会无缘无故找她?
第二日,她用买胭脂水粉的借口,出门去赴孟明澈的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