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鬼面的男人,忽的笑出了声“你也知道,我们影杀谷与朝廷势不两立,若有朝一日,朝廷强盛必会铲除我们,我存在的意义便是让宗门走上正轨,所以想同你们合作”
刘善警惕的看着他,半晌后说
“林若奇的母亲亭兰是你师妹,就算是合作也应该是找镇国公才对吧”
“那个老东西找过我,不过我不信任他,在者若奇与你们合作了,我也想赌一把,用我宗未来做赌注,让他们活在阳光下。”
“而且江湖越来越乱了,百姓民不聊生,西塞虎视眈眈,下一代的皇位上坐着的人必须得是我们所认可的”
……
关押着谢钰的门被人从外打开,刘善立刻上前“钰儿,可有受伤?”
“我无事,刘伯”
刘善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脸,心里心疼坏了,“钰儿,影杀宗同我们合作一事,我擅自做主同意了,等回去在同你细说”
“嗯,林若奇和我谈过,合作的事对我们有益无害,影杀谷在江湖里威望比较大,这件事对各地宗门都会有影响,对了刘伯,给于莜莜身边多安插些影卫,最好以正当理由入宰相府,此次峥嵘山,我们的人无法进入,本以为不会有人在此动手,却不想…”
刘善想到于莜莜的事,心里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毕竟于莜莜对钰儿平心而论确实很好,说不准还对他情根生种,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家钰儿心中并无男女之意,有的只是家国仇恨。
“钰儿…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谢钰看到刘善遮遮掩掩,目光躲闪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也没想多问,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于莜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至于他们之前说的失踪一事,怕也只是为了找出他在意谁,以此方便要挟。
当初于幽安插在于莜莜身边的暗卫实力都不俗,一般的刺杀都能挡住,且刺客的目标又不是于莜莜。
十多名暗卫后面赶到时,本想帮他,但谢钰让他们去保护于莜莜。
那个大小姐娇生惯养,怕是吃不了这种苦,泥地松软,也不知道会摔多少次,她素爱干净,这下怕是要恶心死了。
她体质弱,那扬雨恐怕得让她发几次热了。
“刘伯,我失踪了多久啊?”
刘善:“至少有十天…”
“咳,那于莜莜在家呆的可开心?”
看着谢钰眼里蕴着笑,提起她时,眉目都舒展开来,刘善只觉心中苦涩,喉间的话不上不下。
“钰儿…其实于莜莜自峥嵘山那日后便没回来,她…失踪了”
“刘伯…我失踪了多久…”
谢钰仿佛石化住了,嘴角的笑凝固在脸上,盯着他又问了一遍方才问过的问题。
“钰儿…你、你别担心…或许…”
“刘伯,我没事,于莜莜是死是活,和我没什么干系,若是死了,便也清理了纠缠我多日不清不明的情绪”
刘善看到谢钰面色如常,仿佛没有什么情绪一般,好像这人只是一个对他毫不相干之人,生或死,他一点都不在乎。
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暗哑“刘伯,但是为什么我的心里这么难受,以前她总是牵绊我的情绪,干扰我的理智,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她,这样我就还是以前的那个我…”
但是知道她真的可能出事后,心口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在不断的渗血,一想到死…
这个时候谢钰才后知后觉,于莜莜可能真的会死,这个字眼像是一柄剑穿透心口,痛得他浑身都在剧烈发抖。
母亲从小便教育他,不要让任何人或事干扰自己的判断,若是有便亲手斩断,强者注定是孤独的。
恍惚间,谢钰好像看到了于莜莜欣喜的捧着兔子花灯,明明是很普通的东西,但对她来说却意义非凡。
“谢钰,谢钰!”于莜莜的身影不断的出现在他眼前,开心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气急败坏的样子…
突然谢钰猛的咳出一口血,视线也开始模糊,脚步虚浮无力,身形稳不住晃了一下。
刘善一把扶住他,惊喊出声“钰儿!”
“刘伯…我要去寻她,说不准她还在那林中等着别人去救她…那些暗卫可真是没用极了!”
谢钰颤抖着手,瞳孔涣散,呆呆的抓着刘善的胳膊,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钰儿,那些暗卫都死了”刘善的一句话将他心底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死。
都死了…
“不可能!于莜莜不过是嚣张霸道了些,只在京城里胡作非为…怎么可能,不,她一定还活着,或许被抓了起来…”
谢钰眼角泛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又在说些什么。
只是单纯的认为于莜莜不会出事,她只是躲在某一处等待着救援,若是没人找到她,她得有多无助啊,或许会着急的哭出来。
“刘伯,快!我们快点回去,说不准于相已经找到人了,那可是他最宠爱的女儿”
可等他真的回去时,却发现府上寂静空荡,于幽并不在,只有阮氏一人坐在院中不时的张望。
“钰儿!你回来了”阮氏眼睛红肿着也不知哭了几日。
“姨母…莜莜呢”
阮氏闻言露出一抹僵硬的惨笑,只是泪水从眼眶颗颗滚落,止都止不住“莜莜…莜莜,已经在找了,她…她一定…”
说着阮氏痛哭出声,那孩子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如今失踪十多天了,音讯全无,一点消息也没有,所有人都说是遇难了,但只要没找到尸首,便一定是还活着。
谢钰脸色煞白,指尖紧握成拳,直接冲出了门。
峥嵘山上,并不如往日那般静廖,从山脚下便能听到不少呼唤的声音,多为于莜莜。
“谢钰!你回来了,你有没有…有没有看到莜莜”季漫看到他有些泣不成声,谢钰都平安了,只有莜莜没有任何消息。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泪,不少人自发去山中寻,那日的雨又急又大,山中泥石流爆发,可翻遍所有土堆,都找不到那抹身影。
谢钰站到了山崖顶,那里风很大,吹的他眼眶不住的流泪,他的手里紧紧握着那串冰魄环,手上的力道似要将其捏碎,环上干涸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睛,让本无泪的他,如决堤的河坝,他的心跳快要震碎他的躯体,像是地动山摇过后留有的残余震颤。
没有人知道谢钰独自一人不眠不休在那里找了多久,在找到手链的崖上又呆立了多久,而与他相伴的只有那串染血的冰魄环。